言轻在沙发上不断挪腾,总觉得哪里都不舒服,坐着不舒服,试着站了一会儿也不对。
0126:“您身上长跳蚤啦?”
言轻捏着冰淇淋勺,放也不是继续吃也不是,他只皱着眉头道:“我好像坐太久了,腰和尾椎骨都麻。”
0126像个小老头一样教育他:“年轻人,不要久坐,要多站起来运动。”
言轻咬着勺子,是这样吗?
原本应该起疑心的怪异,在正常的环境里被打消。
周围人说话的声音,来来往往的客人和玻璃窗外的猫,都让他感觉安逸,好像这里就是个正常的世界,没有鬼之类的邪物。
闲着无事,他又给于嘉林发了条短信,名目也很自然,就说前天下午把他篮球忘在校医室了,之后又听说于嘉林生病回家,问他有没有好点。
他希望于嘉林能给他回消息,这样至少说明情况还没有太糟糕。
如果于嘉林在看不见的地方出事,不仅说明剧情进入高潮,也说明言轻自身危险了。
他现在的命运扭转度依旧是10。随着时间推进,如果这点数值再不增加,大概……今天或者明天,他就会死。
吃完冰淇淋,言轻也已经在手机上找好了酒店。隔这里不远,就处在最繁华的街区旁,今天晚上那片街区彻夜有乐队演出。
他正准备结账离开,突然感觉到有很多人在走动。
玻璃窗外踱步的猫全都受惊一般跑回店内,许多人往一个方向聚集,言轻隐约能听到不远处服务生在说“有人好像要掉下去了”。
言轻下意识看了一眼表,现在是晚上九点零九。
美食城在一栋仿民国时代的商场里,四面八方都装饰着牌匾,雕花窗等,这个时候夜宵摊都开了,这个城市大部分人还是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不少饭店都早早关了门,少量客人还在外头的,都被动静吸引了过去。
言轻站在五楼往下一看,几家店面黑漆漆的,只有门口的红灯笼艳艳地亮着。言轻若有所觉,抬头望对面看去。
仿民国式的建筑曲折回旋,有两块较大的空间被中间一条较狭窄的走廊连接起来,言轻正好站在走廊对面,能够看到那个景象。
黑压压的人头在一楼耸动,三楼的栏杆上有一个人,弯着腰,正挂在楼梯旁的扶手上,有服务生赶了过去站在他背后,但不知道为什么,仅仅一步之遥就不再上前,影子似的被钉在原地。
其他人看不到,言轻却看到了。
那人正自己掐着自己脖子,把自己往栏杆外拖——这一副诡异的画面让言轻猛地冒出冷汗。人怎么能拖动自己呢,这有违物理学,但言轻不得不相信这一事实。
因为那个人真的掉了下去。
言轻看到了那人挣扎的全过程,他的头和上半身用力,膝盖抵着栏杆想退回来,手却一直向外用力,形成一幅极不协调极诡异的画面。
他从三楼栽了下去,中途被障碍物缓冲了一下,没有受到致命伤,但也昏死过去。
言轻立刻从五楼下去,扒开人往中间人的脸上看去,那人虽然带着口罩眼睛紧闭,但言轻还是立刻认出了是季远。
他为什么也在这里?
他在跟踪自己?
季远立刻被抬走了,医生见言轻一直跟着,多问了几句,得知是室友之后,便让他跟上了车。
在救护车上的言轻神思恍惚,手机屏幕一直亮着,他不知所措。
能打给谁?他完全不知道季远家庭的联系方式。
最后他也只是把酒店的房退了,然后将手机锁屏。
今晚确实达成了在校外住的成就,但他没想到自己会在医院里住一晚上。
恍惚忙碌了一晚上,快一点钟的时候言轻终于能休息了。季远很幸运地没有受重伤,居然只是脚崴了,脑子有没有脑震荡还不知道,得等他苏醒看看情况。
没有陪护床的言轻只能搬来一把椅子,巴巴地坐在季远床旁边。
这时候他才有空跟0126聊天:“你看到了吗?”
0126:“我只能看到他自己掉下去了。”
“这才诡异。”言轻分析道:“谁能做到掐着自己脖子把自己往外拖。”
0126自己试了一下,不过可惜作为一个系统,它连脖子都没有,只能讪讪道:“是哦,那你觉得是哪个怪谈在作怪?”
言轻摇摇头:“不清楚。”
旁边有病号在打鼾。言轻呆了好一会儿,才道:“他为什么跟踪我呢?”
他去找了季远,季远让他出来住,声称自己有办法,却转头就跟在他后面,一直悄悄观察他。
他可不认为季远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会是巧合。
“如果他没有跟踪的爱好,那就肯定在监视我。”言轻慢慢转动思绪,说话也慢慢的,“监视说明有在意的地方,他又不喜欢我,我们最近的交集就是我告诉他我撞鬼这件事。”
0126:“他好像在害怕什么。”
言轻轻声道:“应该不是害怕,是警惕。”
医院是阴气极重的地方,言轻不敢睡觉。现在他和季远就像两个插满了fg的老将军,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一锅端了。
老将军一号在床上神志不清地躺着,老将军二号觉得累了但不敢睡,打了好几个哈欠,眼泪把浓密翘长的睫毛都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