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一响,王临时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激灵之后猛提起书包就往教室外走。那书包看起来并没有收拾过,桌子上许多东西都没装,只是少了那份成绩表。
连赢忙喊了声:“王临时你等等!”
走廊里是加快的脚步声,连赢也来不及把东西装完就跟着跑出去。他比王临时长得高一头,腿又长,可这次愣是跑了好一会儿才跟上前头奔得跟野马似的人:“你给我站住!”
“我不想说话,你也别安慰我。”王临时气喘如牛,眼眶通红,说出来的话却哑得几乎要听不到。
“我安慰你干什么啊?有什么好安慰的。”连赢把晚自习上憋了一肚子的词咽回肚子里,“我是想问你这学期是不是都住你奶奶家。咱哥俩都好长时间没一路了。”
“住啊。住这么近每天都能多抽出半个小时学习时间还考成这样呢。不住更完了。”王临时说着说着飞快抹了把眼睛,“我先走了。”
“走什么走,我请你吃东西。”连赢给他奶奶发信息说晚点回去,拉着王临时去了外面的烧烤店。
王临时一开始不想去,后来被连赢拉着也没强硬拒绝。或许是不想让家里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也或许他确实需要冷静一下。
这学期一开学他就学得很有压力。他并不是天赋型选手,能在一班很大程度归功于平时刻苦认真。可有些时候只有这些是不够的。就像尚云熙很少会记笔记,上课经常会走神,可依然回回第一,又像连赢,他比谁都清楚这发小不是没有能力才倒数,而是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别的更感兴趣的事情上,比如网络游戏。如果连赢全力以赴,真不好说谁输谁赢。
可他不行。虽然难受,可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人和人有差距,并且有些差距无论如何都追赶不了。
烧烤店里这个时间正热闹。连赢拉着王临时找了个偏安静些的地方坐,要了些平时他俩都喜欢吃的东西之后说了句:“够么?不够再点点儿别的。”
王临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吃,特别喜欢吃肉。可能这也是他一直不能彻底给自己减肥的原因之一。他之前并没怎么听连赢点菜,闻言说:“再来个烤猪手。”
连赢说:“行,别的呢?”
王临时没精打采地说:“别的不用。”
连赢本来想要两瓶啤酒,但想想回家还有事要做便算了,说要瓶大的果汁。可王临时却否了他,直接在点菜板上选了冰啤,说:“我喝完回家睡一觉。”
“你奶奶那边行么?”连赢问道。
“没事,我给她打个电话。”
“之前不该拉着你去电竞馆的,这事是我做得欠考虑。”连赢想想颇有些后悔。王临时平时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学习,他下了高一之后也不太会拉着王临时出去玩儿。但之前被尚云熙捅那次他找了王临时。
“你这毛病怎么还改不了?什么错都往身上扯。哎,其实我也挺想放松。有时候都想破罐子破摔,学什么样是什么样了。可是你说这样别说对不起我爸妈我爷奶,就我连我自己都对不起。”王临时倏地转头望向窗外,话声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连子,你说我还能回来么?”
“能啊!”连赢想都不想地说,“一定能。咱俩不是说好了一起去G大的么?你可不能食言,万里长征都走到最后一百米了,你敢倒那儿我掐死你。”
王临时点点头,恰好服务员给上了一盘赠品,有小番茄跟一些锅巴,还有瓜子。王临时喜欢小番茄,抓起来一个吃过之后长长出了口气。
连赢突然庆幸,王临时不是那种特别纠结的人。他打开啤酒给王临时倒上一杯,又给自己倒满,然后鬼使神差地就想到了前不久刚和某人喝完的交杯酒。于是他少抿了一口,没敢大口喝。本来就酒量不怎么好,这万一喝醉了再在游戏里说出点什么来,那可不得了。
王临时不知道这些,抬杯就跟连赢碰了一下:“干了。”
连赢:“……”
王临时酒量不错,但以往他是以吃为主,喝为辅。今天不了,大概是下调这事刺激得有些狠,让平日里比较老实的人放开了一回。一瓶喝完,又要两瓶。
连赢本来寻思一人一瓶就行,可王临时连着加了好几回。他就陪着喝一点儿喝一点儿,最后竟然有些晕乎乎的,反倒是王临时比他还精神些。
王临时本来想喝到差不多再回去,可一看连赢用手撑着下巴,眼睛也不那么有神,赶紧找人结账。
连赢还记着请客的事,拿出付款码刷了:“走,我送你。”
王临时无语:“拉倒吧,我送你还差不多。”小时候他长得瘦小,被欺负了,总是连赢帮他出头。可就喝酒这事,连赢是真不行。
连赢还坚持要自己走,王临时没让,到底把他送到家门口。王临时这叫一个心酸,不知道的还以为调班的是连赢呢!
“嘿哟哟,就这还喝酒呢。”老爷子鄙视孙子,“小王,辛苦你还把他送回来。要不你今晚住这儿别走了,这太晚了你自己回去我们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