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赢:“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他好好聊聊。家里不愉快记忆有点多,我总觉得说不开。还有我这不是揍了洪天他爸么,那毕竟是我爸一个单位的,我想问问有没有给他添麻烦。”
洪天要跳楼那天他揍人并不是只为了拉开洪天的注意力。他没有对任何人讲,那一瞬间他看到洪副所长埋怨洪天,想到了尚云熙那个丧心病狂的妈。所以他下手一点也没客气。他自己的拳头都打破了,洪副所长挨的揍肯定是不轻。
后来他听人说那人离开学校的时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也破了,校医还给贴了纱布。他还想着这事肯定不能就这么了了,或许他爸会找他。可都过去好些天了他爸压根就没提过这事。
其实直到这一刻,他才似乎开始了解他爸。他爸并不善于表达,但有什么事也会默默地为他扛。
有件事他没有跟奶奶说实话。奶奶刚刚问他为什么突然问那家人的事,他说他好奇。事实上好奇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原因。最根本原因在于他最近总能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比如他落水之后被救上来,当天他就住进了医院。他隐约记得那几天总有人来看他。有些是亲戚,有些是他爷爷奶奶或爸爸妈妈的朋友。
有一天又来了一伙人。那伙人留下花篮和水果,对他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之后就走了。他奶奶去送他们,那时候有个长得特别白的阿姨走进了他的病房。
那阿姨最大的特点是不会笑。看着他时面色冷得可怕。他以为这个人走错了病房,没想到她看着看着他,很突然的就哭了,问他为什么要害死她的丈夫,问他为什么要那么自私。
她一点都不凶,可比凶他还让他感到害怕。
他本来想问问奶奶,那个女人是不是救他的那位恩人的妻子。但他最终还是没能问出来,因为答案其实显而易见。
连赢走神走得有点厉害。
尚云熙跟他说话说两遍他都没听见,只好把电话打过来:“上游戏,给你样东西。”
连赢也没问,挂了之后直接躺进游戏舱。最近有些忙,能玩游戏的时候都少了。别看白天就只一节体能课,消耗量很大,晚上回家经常学习一会儿就会睡着。
坟前雪已经立在院子里。院子出现的时候刚好就在他身后。连赢问尚云熙:“给我什么啊?”
尚云熙转身张开臂膀:“来。”
连赢心说搞什么?过去抱住尚云熙:“这回可以说了吧?”
尚云熙说:“嗯,给你个抱抱。刚刚怎么了?情绪好像有点低落。”
连赢把自己想起来的事跟尚云熙说了说,问尚云熙:“你说我爸这么多年一直跟那家人有联络,他们是不是把对我的怨恨都加诸到我爸身上了?”
尚云熙哄小孩儿似的轻轻抚着连赢的背:“那你也不许自责。以后咱们加倍对叔叔好,然后开开心心生活,这才是爷爷奶奶还有叔叔想看到的。如果你真的因为这次的事留下心病,那他们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都白做了?再说你本来就没做错什么。”
连赢把头枕在尚云熙肩上,有些话没有说。他是因为想到最开始认识的尚云熙才会觉得心里更加难过。一个长期遭受精神暴力和负能量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心理状态,看之前的尚云熙就知道了。更别说他爸失去了最爱的妻子,还有很繁重的工作要做,还要带学生。
“看来我得请我爸吃一顿大餐。”
“行。我也跟着叔叔借借光。”尚云熙笑说,“你们聊天,我负责吃。”
“借什么光?就给你点一碗白水面。”
“太狠了吧夫人?还没嫁给我就想虐待我。”
“闭嘴吧你。”连赢退后一点笑看着尚云熙,“好了,我要下了。早点睡觉,明天早点来接我。”
“怎么听着像让我去接亲似的?”
“管你接什么。下了。”连赢走之前吻了尚云熙一下,人形渐渐消失。
连所长还是没回来。连赢洗完澡躺床上还是有些睡不着,发信息给父亲:爸,你当年想过要辞职带着家人离开这个地方吗?
连城那边过了大约五分钟才回复道:想过,没做。
连赢:为什么?
连所长:手里一堆项目,辞职信递了也是白递索性不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