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说:“如果我非要你们分呢?”
“妈,”陶鹿因看着她,“我24了,早就长大了。”
孟瑶沉默下来,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以前经常和同事好友们夸,她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乖巧是因为陶鹿因好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懂事是因为她有自觉,在合适的年龄做合适的事。
从陶鹿因出生那天起,孟瑶就开始计划她人生的每一步,要求她必须达到哪个高度,陶鹿因一句怨言都没说过,她近乎是完美地完成了她的要求。
完美地做到了,孟瑶理想中的女儿。
但现在不同,她24了。
早就长大了。
早就逃出了她掌控的世界。
孟瑶叹了口气,语气跟着缓和下来,“你知道两个女生在一块有多难么,你知道这件事有多荒唐么,以后怎么面对别人的目光……”
陶鹿因打断她,“妈,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人活着不就是要开心点吗,别人爱怎么说影响不到我们。”
安静了两秒。
孟瑶脸色很难看,“商桉是怎么想的,她比你大,也比你成熟很多,你大一时候就跟你在一起,她也觉得没所谓么,是不是她带坏了你——”
陶鹿因闭了闭眼,说:“不是。”
她忽然觉得很荒缪。
恋爱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论什么都应该两个人一块承担,可就因为两人间的年龄差距,仅仅就因为这个,所有人都第一时间将矛头对准了商桉,就好像,她才是所有罪恶的起源。
“不存在谁带坏谁,也没有任何强迫和威胁,”可能是孟瑶将刺对准商桉,陶鹿因脸色比刚才冷了些,语气也没什么温度,“如果真要算究的话,我喜欢她早一些,16岁就开始了。”
“按照您的话来说,我从16岁,就开始坏了。”
“因为在一起也挺久了,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应该不会分开了,”陶鹿因说:“所以不管您同不同意,接不接受,并不能改变什么,之前一直瞒着您会有些愧疚,但也就仅此了。”
她顿了顿,笑,“妈,我好像在你眼里一直是个优秀的人,但是我自己觉得,和商桉在一起,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
孟瑶坐在沙发上,微垂着头,指尖摁着太阳穴,看不清表情,半晌她说:“你先走吧。”
陶鹿因睫毛垂下,嗯了一声,转身开门又关上。
而孟瑶终于想起了什么,想拿出医药箱处理她脸上的伤,什么都没来得及做,陶鹿因已经走了。
重新陷入安静。
一切像是原来的样子。
……
陶鹿因电梯下楼,掏出手机看了看脸上的伤,有个清晰的红印,还有点肿。
陶鹿因从包里翻出口罩戴上,孟瑶虽对她严苛,但从没动过手,这还是第一次,下手几乎没留情,她现在都能听见耳鸣的嗡嗡声。
陶鹿因没着急打车,顺着长街慢慢悠悠往前走,她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一股脑把憋着的事情都说出来了,什么负担统统没了。
她以前还想过,孟瑶不同意的话就去私奔。
现在想法变了。
凭什么要私奔。
凭什么要偷偷摸摸。
她就应该肆无忌惮,坦坦荡荡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陶鹿因没忍住笑了下,红肿的右脸被拉扯出一丝痛感,她嘶了一声,揉了揉。
她叹了口气,笑不出来了,思考着该去哪。
订个酒店住一晚吧。
肯定不能回家,顶着这么清晰的巴掌印,不能让商桉担心。
陶鹿因去了附近一家药店,买完药出来,接到商桉电话,她顿了下,接起,“喂。”
商桉:“在哪?”
“我妈家啊,”陶鹿因语气和往常无差,“怎么了?”
商桉沉默了下,说:“她让我来接你。”
“……”
商桉说:“地址发我。”
商桉十几分钟后到,陶鹿因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低头看着药膏的说明书,直到感觉一道长长的影子,她抬头,对上商桉的脸。
商桉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手里的药膏,“受伤了吗,还是哪摔着了?”
陶鹿因轻轻啊了一声,还没说话。
商桉注意到她的口罩,蹩了下眉心,没等陶鹿因阻止,指尖将她口罩往下扯了扯,露出了略有些红肿的脸。
瞬间安静下来。
陶鹿因从没见到过,商桉脸色还有这么冷的时候。
商桉压着火气,指尖小心翼翼触碰了下,“她打你了?”
“啊……”陶鹿因没法掩饰,只得安慰她,“就是看着严重,其实下手很轻。”
“真的没什么,就是有点影响形象,”陶鹿因捏着她的指尖拽下,“回去拿冷毛巾敷一下就好。”
见商桉还冷着,她叹了口气,倾过去点儿身子凑近她,捏了捏她的脸,“姐姐你别不开心,真没什么,我还不至于那么娇气……”
商桉极力压住内心的戾气,单手抚上她的脸,温热的唇瓣贴住她的额头,吻点落在眉尖、眼睛,最后亲了亲她的脸,“不疼了,宝贝儿。”
作者有话要说:揉揉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