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甚至觉得,他如果不知道当初,圣旨上留的是皇叔的名字,肯定早与皇叔翻脸了。
他正欲痛快地点头时,却对上了皇叔略带警告的眼神,裴景只好婉拒了,为了让李阁老留下来,裴景还哭诉了一番,说江山需要他,社稷需要他,他裴景也需要他,他若走了,只怕整个朝堂都不再清明。
李阁老感动极了,自然没能走成。他依然位列阁老,根本不曾受到家人的牵连。
第二件事则与玉阳公主有关,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使者团离开京城的时间,中间玉阳公主几次想来王府拜访,都被拦在了门外。
她不甘心就这么回国,竟是攀上了秦王的儿子裴扬,裴扬为了娶她,在家闹得天翻地覆的,秦王都想一巴掌扇死这个蠢货,就是三岁的稚儿,都能瞧出,这女人心怀不轨,他偏偏被她迷得找不着北。
秦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也不舍得真扇死,私下还特意见了裴修寒一面,见裴修寒懒得管这事,他才不再干涉。
秦王清楚,玉阳公主若真是个心思深沉的,以裴修寒的谨慎,肯定会提前扼杀掉一切苗头,他这个态度,也间接说明了,玉阳公主掀不起什么风浪,弄懂他的态度后,秦王才没再拼命拦着。
玉阳公主还以为是裴扬说服了秦王,主使劝她慎重行事时,她还道:“裴扬已经被我牢牢掌握住了,秦王视子如命,往后肯定也会听我的,只要我能为秦王留下血脉,让他助我成事,指日可待,你们且等本宫好消息,告诉父王,我绝不会辜负他的期待。”
主使却远不如她乐观,秦王虽在刑部任职,年龄却大了,总会退下来,裴扬若是个聪慧的,倒也可以合作一二,他却是个不成器的,听说前段时间,竟还与太妃私会。
他干的蠢事,自然不止这一件,主使调查完他,就极力劝说过玉阳公主,她却认为,这样的男人好掌控。
两人的婚事竟是就这么定了下来,择日完婚。
见她跑去祸害裴扬去了,京城的贵女都不由悄悄松口气,还真怕玉阳公主死皮赖脸地缠着她们的心上人。
三月二十六日,晓晓就绣好了荷包,荷包上绣着一只矫健的雄鹰,晓晓还在里面绣了一个小小的“裴”字,不将荷包翻过来,根本瞧不见。
她绣完,喜滋滋捧着荷包瞧了许久,越看越满意。
三月二十七时,晓晓又出了一趟府,她这次出府,是想裁一些布,哥哥就要回来了,晓晓想抽空给他做身衣服,到时还可以给裴哥哥也做一身,晓晓只是想想,心情就有些雀跃,一颗心也止不住地怦怦乱跳。
她将前几日抄的书籍全卖掉了,先还给了绿珠十两,剩下的五两全部买了布匹,清楚裴哥哥身上的布,质量都是极好的,晓晓也买的贵的,所以五两银子,并没有买多少,也只够给他们各做一身的。
掌柜的帮忙裁布时,晓晓瞧见孙雅走了进来。
孙雅之前也在镇国公府的族学念书,与镇国公府有沾亲带故的关系。
她与牧熙还是手帕交,刚开始因为牧熙与晓晓关系不好,她也没怎么跟晓晓说过话,还是后来,牧熙逐渐与晓晓交好后,她才跟晓晓熟悉了一点。
年龄一到十四岁,孙雅就没再去族学了,所以与晓晓也谈不上太熟悉。
少女一身淡紫色衣裙,她个头很高,甚至将一半的男子都比了下去,晓晓一直很羡慕她的身高,所以对她印象很深刻。
瞧见晓晓,苏雅的脸率先红了起来,手中则紧张地捏着一个荷包。
晓晓主动与她打了个招呼,她也笑了笑,笑容有些局促,站在原地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总算一咬牙,走了过来。
晓晓眨了眨眼。
孙雅小声道:“晓晓,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晓晓点了点头,对绿珠道:“绿珠姐姐,你在这儿等一下吧,等布匹好了,帮我抱上马车就行。”
绿珠对孙雅有印象,见外面没什么可疑的人,就点了点头。
晓晓随着孙雅走了出去,见自己的影子,比孙雅的短了许多,晓晓不由叹口气,只觉得这一年的饭,真是白吃了,连她耳朵都不到。
她如果跟孙雅一样高,裴哥哥肯定不会再喊她小孩了。
两人走到了门口,这个时间,街上人并不多,阳光射在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两人寻了一处阳光不大的地方,孙雅先道了歉,“抱歉,我特意让人留意了一下王府的马车,得知你今日出门,才特意来堵的你,我、我实在想不出旁的办法了,才想到拜托你的,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她越说脸越红,说到最后,声如蚊讷。
“是什么忙?”
“我、我想拜托你帮我送个东西。”
晓晓的眼睛落在了她手中的荷包上,少女手指纤长,手中的荷包是湛蓝色的,她绣功很好,上面是一只可爱的鲤鱼,鲤鱼旁还绣着一朵荷花,荷花绣得栩栩如生的,活像真的。
瞧见这荷包,晓晓心中突然涌起一个不好的念头,下一刻,就听孙雅羞赧道:“这是我给摄政王绣的荷包,明日是他的生辰,晓晓帮我送给他好不好?”
晓晓怔住了,粉嫩嫩的唇不自觉抿了起来,“这不好吧?你若想送,还是当面送吧。”
与一百年前相比,如今民风开放许多,女子给心悦之人送荷包,并不算太过出格的事。晓晓觉得,这种事,还是自己送比较好。
孙雅有些羞赧,目光中也满含恳求,“他身份贵重,哪里是我想见就能见到的,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家里已经在帮我相看了,我真的不想嫁给旁人,我清楚,摄政王也许连我是谁,都不记得,可是我、我真的想试一试,就算不成,我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求求你了。”
听完她的话,晓晓倒是能够感同身受,她同样喜欢裴哥哥,自然清楚求而不得的难过。
如果哥哥回来后,也要让她嫁给旁人,晓晓肯定会跟孙雅一样觉得不甘心。所以她也能理解,苏雅为何会找她帮忙。
她想了想,折中道:“不然明日,我带你去王府,你自己送给他?他明日需要上早朝,晚上肯定回来,你下午可以过来找我玩。”
孙雅赶忙摇头,她哪敢当面给,跑来找晓晓帮忙,已经用掉了她毕生的勇气。
见晓晓愿意帮她,她笑了笑,“谢谢你,晓晓,真的太感谢了,我就知道,你愿意帮忙,你帮我给就行。他如果问起,你就说我是孙雅,前年上元节时,我在街上遇到了他,与他打过招呼。他若是对我也有意,你就让他收下荷包,如果无意,你就将荷包丢掉吧。”
她说完,就将荷包塞到了晓晓手里,然后飞快跑开了,着实觉得羞赧。
晓晓还想再说点什么,她却已经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上后,她才掀开帘子,冲晓晓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
马车并未停下,逐渐消失在晓晓眼前。
晓晓心事重重地回了王府,夜晚,她捏着手里的荷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