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衍暗暗松了口气。
但这之后,他也没握住顾剑寒的手翻来覆去地检查和安慰,只是没什么表情地说了一句:
“魔界有人来了,一个时辰之后就会抵达冷月峰山门结界,师尊布阵吗?”
顾剑寒抿紧唇,听出了他的不高兴。
尽管十分好奇闻衍为何会知道这种消息,但他很有眼力见地没有挑这种时机去问。
“可以先用膳吗?”他攥紧闻衍的袖口,轻轻晃了晃,“我饿了。”
他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早有打算,闻衍想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情况应该不会很麻烦。
“不布阵没关系吗?他们怕是有足以进入清虚门的本事。”
“这些事知雪会管。”
“可毕竟是冲着我们来的。”
“用膳又不用花多少时间。”
闻衍沉默片刻,突然道:“也是。”
“那么师尊在正式用膳前先喝点开胃的东西也没关系吧。”
顾剑寒很谨慎,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没有马上同意。
“方才也赖我,没有和你说清楚,可能是太激动了吧。”他任顾剑寒拉着他的袖子,不挣扎,也不去掰他的手指,只是垂眸平静地看着他,淡淡道,“那我现在和你解释一下,你听听好吗?”
“我的心头血,可以缓解尸香散蛊毒对你的影响。如果母蛊在莫无涯手中的话,那他依然可以操控你,我担心这一支轻骑里有他,到时候情况可能会变得很糟糕,即便你修为再高深,到时候还是只能……”
“你明白吗?”
他的语气明明是那么平静,但顾剑寒就是从中听出了暗潮汹涌的危险,好像还有一点不太明显的失望,令他心肝震颤。
“可以不喝吗?”顾剑寒看着他的心口深深蹙起了眉,那一看就很好亲的唇微微向下抿着,看起来很是委屈,也很是抵触,“我不想喝。”
“听话。”
顾剑寒抬眸望他,眼眶里凝起一层薄薄的泪雾,睫毛根已经潮湿了,睫绒一扑一扑的显得极为脆弱:“我不听话,你便不要我了么?”
这一句实在是猛,闻衍的怒火早就在他各种反常的退让和讨好之中逐渐走向熄灭,如今这一下直接在将熄未熄的柴火上泼了一大盆冷水,只给他留下一点无奈的余烟,再想燃也燃不起来了。
但对于顾剑寒,他撒娇和诱哄的手段使得太多了,他好像都不太吃那一套了,如今换换方式,没准能让他接受得更快一些。
他冷静下来,也想清楚了。
顾剑寒看他伤个指尖都心疼得要掉眼泪,让他喝自己的心头血,确实是太难为他了。要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受,不强硬一点,单靠撒娇诱哄去磨根本不现实。
“我没有不要你。”他伸手轻轻抚了抚他微红的眼尾,“但是剑寒,如果你能偶尔听听我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很快的,你昨日还剖过心呢,我只是取一点心头血出来而已,反正不管你喝不喝我都会取出来的,你想要倒掉就倒掉吧,反正也不珍贵,不算浪费。”
“……你别逼我。”
“我哪里是在逼你呢?剑寒,你还想再伤我一次吗?我之前不说是因为怕惹你哭,但我真的很疼。”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疼吗?”他轻抚他的鬓角,语气里不由自主地沾染了一点温柔,但更多的还是后怕,“不是因为你咬我,而是你那么甜腻地叫他涯哥哥,剑寒,你的嗓子发不出那种谄媚的声音,我是替你感到心疼。”
顾剑寒怔怔地望着他,泪雾晕湿了全部的睫绒,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能看见闻衍高大的身影,他逆着光,衣衫边缘似乎镀了一层绒绒的光线,手指也温暖,在他鬓边流连着,像是在给野猫顺着毛,是一种无声温柔的安慰。
“阿衍……”
“只喝一点。”
他用带茧的指腹给顾剑寒擦拭眼眶里漫溢出来的泪水,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但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他此刻是有多想把他脆弱的师尊抱进怀里。
他听见顾剑寒压抑的哽咽声,那么轻微,又是那么沉重,像是冷铁在他心里翻来覆去地捶打,简直让他痛断肝肠。
可是无论如何都得先治病才行。
就算这个资料是错误的,他也得冒险一试。
从空明剑内空间里出来之后,他便找了个时间去临渊阁翻阅了一下各种古籍,并从中找到了生取心头血对身体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