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上前来。”
燕闲一听到七星道人这话便连连摇头,还往后退了几步。
她刚刚血虐了一把他徒弟,把人家法宝抢走了一个,又玩坏了一个,还发表了一番嘲讽,成功对小美女的身心造成爆炸输出,顺带还阴了一把面前这位七星道人。
燕闲虽然对这七星挺看不上眼,但不妨碍她认同七星也是个阴人王者。
这世上就没有哪个招生办主任是不会忽悠的!
作为同样的阴人王者,燕闲将心比心,如果她和七星互换位置,被这么阴过之后,想让她轻轻放过,不再报复回去是绝不可能的。
“你且上前来……”这句话若是燕闲说的,那后面跟的必定是:“让我颠颠你的狗头几斤几两重。”
为了防止惨案发生,燕闲是绝不会给七星道人这个机会的。
她摆了摆手,直接婉拒道:“谢邀,你就这么说吧,这个距离特别让我有安全感。”
燕闲话音刚落,一旁憋气许久的星月峰弟子第一个炸了。
他怒发冲冠,横眉冷目:“放肆,谁允你这般与掌门说话的!”
燕闲完全不怵他,尖牙利嘴回道:“放肆,谁允你代替掌门说话的!”
星月峰弟子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一时想不起该回什么。
自家师父他还不了解吗,平日里想多听他说句话都难,更别说让他参与进这种类似于斗嘴的事了。
果然,七星道人并没有对燕闲借用他名义还嘴的事情发表任何意见,而是静静的将目光驻足在燕闲身上许久。
以燕闲对神棍的了解,这人心中肯定已经卜完了好几卦。像是将燕闲身在此处的来龙去脉都通通卜算清楚,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但就算是如此,燕闲也不打算与七星道人多交谈两句。
经验告诉燕闲,信什么都不要信天师那张嘴。
这帮热衷于窥探天机的神棍,一个比一个难以捉摸。
说着不得窥探天机的是他们,龟甲铜币罗盘各个甩得溜的也是他们。
说着天机不能泄露的是他们,在凡间大张旗鼓代天择主的也是他们。
说着万物皆有因果、命中早已注定的是他们,意图推算运势,掌握天机的还是他们。
燕闲的师父曾经教过她一个道理,让她始终铭记于心:“凡是为天代言之人,皆不可信。”
反正天道又不会说话,它到底是什么意思还不是底下人随便掰。
便是解说差之分毫,结果也可能谬以千里,要是故意瞒报误报虚报,那更是坑爹于无形。
怎样能减少被人忽悠的可能性?
少与他说话。
燕闲打算身体力行的贯彻到底。
与其听他一言,然后耗费大量心神去辨别真伪,燕闲宁愿自己听,自己看,自己寻,自己信。
心之所向,便是前进的道路。
七星道人的视线停驻了很久,久到让燕闲怀疑他把自个儿的面相都刻进了脑子里。
燕闲也不说话,自娱自乐地玩起了目光反制。
七星盯她眼睛,她便回望;七星端详她的三庭五眼,她便打量他的五官六府;七星算她命里数术,她便记他起卦走势。
七星轻叹一声,转身离开,她也拍拍屁股甩袖走人。
全程两人竟是一言不发,徒留下一窝无所适从的弟子们,站在原地彷徨得似是一群退了潮还傻傻站在沙滩上的虾兵蟹将。
从星月峰上下来,燕闲变得一身轻松。
没有了迫在眉睫的性命之危,又提升了身体的修为能力,燕闲收拾起小侄女的残魂时都觉得更为得心应手了。
人的一生和所形成的性格都是建立在记忆之上的,所以神魂的奠基基础也是记忆。
燕闲小心翼翼的将小侄女的神魂碎片一一对应,逐个依附于之前的记忆拼图之上,再一股儿地倒进残魂壳子里。
小侄女残破的神魂刚刚落入一旁的壳子之中,意识便迅速恢复,上一秒的记忆回档重启。
她一下子就想起了燕闲一言不合神魂灌体,强行将她的残魂搅得七零八落的事。
那种灭顶之灾般的恐惧让小侄女下意识的张嘴尖叫。
但是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因为小侄女残魂的脑袋,被燕闲搅成了渣渣,又重新捏合,只勉强塑型出个形状拍在了脖颈上。
燕闲还没来得及给这个土豆似的脑袋刻出嘴巴等五官。
虽然长相对魂体来说并不重要,但基础五官总是要有的。
燕闲随手点出了两只豆豆眼,又大手一挥,搞出一张咧了半边的嘴和小小的鼻子,大大的耳朵。
小侄女的残魂一朝恢复了五感,有些茫然又好奇的四下转动着视线,两只小小的豆豆眼在圆圆的脸上滴溜溜转动。
嗯……
这视觉效果,让无良如燕闲都开始良心不安了。
虽然燕闲还没有仔细观察过现在用的这副身体,但小侄女的残魂她还是观察了许久的。
小侄女之前的残魂虽然死气沉沉了点,还心魔根深,整个魂都没有精神气,看上去不人不鬼的样子,但不能否认的是,小侄女自身的五官还是很出色的。
毕竟外甥似舅,侄女像姑。
燕闲燕幸和姜婉儿的容貌都属于佼佼者,继承了他们基因的小侄女只要不突变,想丑都丑不到哪里去。
虽然长相对魂体来说确实不重要,但有美的可以选,谁又愿意丑着呢。
燕闲想了想,拉着小侄女的残魂走到了梳妆台前,那里有着一面大镜子。
小侄女恍恍惚惚看到镜中景象,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待她看了半天,突然意识到,那个土豆脑袋就是她现在的长相时,豆豆眼里迅速漫出了两行泪,顺着圆圆的下巴,吧嗒吧嗒直往梳妆台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