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闲眯起了眼。
琪师妹瞠目结舌,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雷劫发生前后的事情,脸唰得白了。
她、她还真的没有听到哪个师兄明确说,席师兄是为了燕婉挡雷的。他们只说了席师兄被燕婉的劫雷劈中。
可、可这怎么可能,席师兄这般有能力,又有法宝护身,怎么可能连些散雷都躲不过,一开始就躺在了担架上?
看琪师妹苍白的脸色,席方凯立刻确定了。无论琪师妹为什么对他说了谎话,他替婉师妹挡雷的事情必然是不存在的。
可他已经同婉师妹面对面的说起此事,还被反问回来。
修真界是这般看重因果的地方,冒领恩德这事他也是绝不能认的。
当下,席方凯便一改脸色。
他先是恍然大悟状,随即又带上了满面的懊悔与愧疚,长叹一声开口道:“婉师妹莫怪师兄,师兄并无领恩之意。我也是听琪师妹说我为救你而挡了劫雷,方才有所误会……”
燕闲莞尔一笑,开口打断:“席师兄这话可哄不得我。雷劫当日是什么情形,琪师妹这局外人总没有你这当事人清楚吧。你怎么可能听她说两句就误会了呢?”
“这不怪师兄,是我误会后误导了他,”琪师妹心下乱得很,却也不肯让师兄为了自己的错误买单,“他被雷劈后记忆便混乱了,想不起当时的事情了,都是我的错。”
席方凯也配合的又是一声长叹,惺惺作态道:“也有我误听误信的错,还望师妹不要放在心上,原谅则个。”
你说原谅就原谅?
燕闲怎么可能顺着他的意,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但记忆混乱这种理由一定程度上确实是完美挡箭牌,这俩人这般低姿态,开口便认错,过于追究倒显得咄咄逼人了。
燕闲随即转变思路,绝口不提原谅不原谅,脸上神色也变成了一派担忧:“那师兄怎么可以随便出院!记忆混乱可是大事,你也太不把身体当回事了!”
说着她便站起身来,掏出飞仙门的门派传信令,二话不说动用灵力联通了药执院的通信点。
席方凯神色大变:“不,不用……”
燕闲理都不理他。
她一边向药执院的弟子汇报“席姓重症患者隐瞒病情私自出院”一事,一边还有闲工夫抽出空来洗脑琪师妹。
“琪师妹,照顾病人这种事你可不能都听病人的,病人多任性啊。到了药执院,就该听药师的,人家才是专业的。但凡药师说要治,那就必须得治。你看,这治一半跑出来,不就惹大事了吗?”
今日来燕闲这儿一趟,短短时间内便多番变故。琪师妹心绪动荡,思维傻傻愣愣就跟着燕闲走了。细品之下,还觉得燕闲说得颇有道理。
可不是嘛,这事里有她一部分错,但师兄若是记忆完好,自然是不会出这种事的。
师兄的脑子确实必须得好好治治了。
琪师妹甚至还对燕闲升起了点感激之情。
婉师妹今日这般不客气的模样,看上去真不像是和师兄有私情的,她还教自己如何照顾师兄呢。
往日的自己对她多有误会,今天又闹出了这般事,以后还得寻机会补偿一下才行。
虽然席方凯多次尝试打断燕闲与药执院的通信,但最后也没如愿。甚至一旁的琪师妹也被策了反,看着他的模样,仿佛他就是个任性愚昧不愿意就医的病患一般。
有没有病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席方凯一想到那些大药丸子就舌根发苦,胃里一阵阵的酸腐意翻涌而上。再吃那药丸子,他离死也不远了!
他坐立不安,一度甚至想逃,但药执院的人来得太快了。
为首还是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芍药!
芍药虽被席方凯叫做药童,但实际却也该被尊称成药师。不过是扎着两个羊角揪揪的小童模样,让人下意识轻视罢了。
修真界其实并不是个能用外表来衡量人实力的地方,芍药在药执院地位也正经挺高,底下的弟子们都挺尊敬他。
这会儿他迈着小短腿跨过门槛时,药执院的弟子们还抬着担架毕恭毕敬的跟在他身后。
芍药自踏入燕婉这院子后,眼底便涌上了怀念的神色,一路四下张望,慢慢将院落与记忆中的重合。
待看到院中站着的燕闲时,他的神色更为复杂。
燕闲看他也是眼熟的很,想了想,先行福礼招呼道:“师兄。”
芍药明明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此刻却满脸深沉,他叹息一声,答道:“当不得。”
说完也不待燕闲再说点什么,转身向身后的药执院弟子一挥手。
“把那席方凯给我绑回去!”
弟子们齐声应喏。
席方凯两股战战,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