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闲说的可都是真心实意,琪师妹虽有些时候娇蛮了些,但她的灵动活泼劲儿,其实还蛮合燕闲胃口的。
若是能挣脱渣男带去的束缚,这世间便能又多一处美景。
燕闲何乐而不为呢。
目送燕闲同芍药一边聊着烤鸡三吃,一边走出住院部,乐师兄摇了摇头,重新走进隔间内。
若是琪师妹能同婉师妹一般,早点想开便好了。
席方凯现在这状况,芍药能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开,他却是投鼠忌器,唯恐琪师妹回来的时候,见到昏迷的席方凯又要伤心落泪。
但话说回来,这席方凯若是醒来,给了他开口的机会,他也定是要在琪师妹面前借机诉苦的。
这等玩意别的不行,口舌却是相当厉害,捏准了女孩儿心软,不过三言两语,便又能把人哄回三四成。
在药执院的地盘里,自然是能有一百种方式让那席方凯开不了口,动不了身子。但出了这块地盘,执法院也有颇多顾忌,并不能肆意妄为。
也不知道是谁把席方凯放进了联赛名单里,真让他踏出这块地界,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变故也不好说。
不说别的,便是那渣滓扯开喉咙到处宣扬他同琪师妹的□□一二三,对琪师妹造成的影响恐怕也将持续很长时间。
最让人生气的是,琪师妹可能还会乐在其中,一心沉迷于爱情被公开祝福的喜悦里。
唉,只能到时候让同门师兄弟们多看紧一些了,还得盼着琪师妹不要因此生气。
这么想来,乐师兄倒是宁愿这席方凯永远这么昏着了。
乐师兄一边走着神,一边掀开帘子走进去,毫无防备便被吓了一跳。
床上的席方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一双眼睛直洞洞地看着门口,乐师兄一进来便对了个正着。
看到乐师兄进来,席方凯的这双眼立刻活了过来,连连转了好几圈,用尽脸部每一寸能活动的肌肉,试图吸引乐师兄的注意。
乐师兄:……辣眼。
但席方凯这同往日截然不同的神情,还是让乐师兄心下狐疑,面上不动声色向前走了几步。
果然席方凯更为激动了。
看他喉咙不断耸动,嘴里唔唔直叫唤的模样,显然是想要说些什么。
乐师兄谨慎前行,拔下了插在他喉咙口的银针,并做好了立马再插回去的准备。
咽喉一朝获得自由,席方凯连连咽了两口唾沫才缓过劲来。
他眼珠子转向乐师兄,开口的语气颇为郑重:“多谢师兄施以援手,以后若有机会,某定将竭力回报。”
嗯?
你在说什么鬼话?乐师兄的脑袋上塞满了问号。
席方凯并不能看透乐师兄眯眯眼后真实的情绪,还在自顾自道:“此次雷劫来得实在是猝不及防,若给予我准备时间,定不会狼狈至此。”
乐师兄:……
“这位师兄,我身上的银针何时能下掉?我感觉我四肢似已无碍,唯有喉舌不断犯苦,莫不是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席方凯话说到这里,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沉重:“我万万没想到,婉师妹竟是这般任性妄为,竟能做出破坏执法队阵法之事……唉,也不知道我哪里对她不起,竟是要与我在那雷劫中同归于尽。连累师兄们并非我本意……不知那婉师妹可还活着?”
“……活着。”不仅活着,刚还来气晕了你。
席方凯闻言松了口气,状似大度道:“不管如何,她总是我师妹。虽做错事便要承担,但质询会上我仍是会为她美言几句的……唉,希望师妹能了解我的用心良苦。”
……若不是你眼底都快萃出毒来,我就真信了。
乐师兄摇摇头,重又把银针插了回去,嘴上还道:“你记忆混乱,后遗症严重,每说一句话便要损一年寿命。为了师弟着想,这针便不撤了吧。”
席方凯徒劳的张着嘴,惊恐万分。
“那席方凯记忆又回来了?”
燕闲知道这事的时候,是在即将出发去苍龙秘境之前了。
芍药一瓶一瓶的往外掏丹药,一边往燕闲的锦囊里塞,一边随口答道:“对,记忆回到了刚被雷劈的时候,之后的事情反倒是不记得了。”
燕闲摸了摸下巴:“这记忆还能反复横跳?倒也是稀奇。”
芍药满不在乎:“大概是脑子快坏掉了,回光返照一下。执法堂的弟子会看着他的,不该说的话必定不让他说出口,不必将他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他颠了颠燕闲的锦囊,还颇为不满意:“时间仓促了些,若再多几天,我还有一炉天行丹可以出品。”
燕闲摆手:“够了够了,我又不是燕婉,哪用得着这么多伤药。”
一旁的小侄女残魂闻言不自在的往外飘了几步。虽然她对席师兄好像也没那般眷恋了,但听前辈和芍药师兄以满不在乎的语气讨论着他,心下还是觉得怪怪的。
芍药这会儿也没将燕婉放在心上,反而仍是不放心燕闲,就像个孩子要出门春游的家长一般,看什么都觉得得带上:“你现在不过是元婴修为,凡事还是谨慎些好。”
一朝换了身体,连话语权都没以前那么给力了,燕闲驳不过芍药,只能随他去了。
芍药又忙忙碌碌的往锦囊里塞了不少吃食,直到整个锦囊都被撑得鼓鼓囊囊,他才意犹未尽地收了手。
实在没什么可塞了,芍药又打量了一圈燕闲,想了想,指着她的腕间道:“你当真要带这条蛇去?”
燕闲点头:“这是阿鳞,我的小弟。”
苍龙秘境中还是有很多机遇的,虽然燕闲很怀疑自己得罪贼老天之后,还能有几分运气。不过越是如此,她和阿鳞这种摆明了便是逆天而行之人,越需要抓住所有的机会。
苍龙秘境好歹也正常运行了这么多轮,为整个修真界的年轻修士提供了莫大好处,安全性总比那些未知的险境来得要好。
况且她作为中阶修士要参加的这轮比赛是团体赛,相比个人赛也有更多的变数。
燕闲如今单拼个人实力是绝对无法同贼老天抗衡的,这种时候所有能有变数的事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有了变数便代表有着无限可能,论阴人,燕闲从不认输。
阿鳞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探出了蛇首,吐着红信嘶了两声。
燕闲帮他转译:“院里那些蛇还麻烦你隔三岔五喂上一趟……哦,还有霸王鸡和燕婉那只兔子。”
芍药自无不肯:“好。燕婉我也会照顾好的。”
一旁的燕婉看向芍药的目光满是愧疚。
燕闲之前也考虑过,要不要把小侄女的残魂也一同带出去,开阔一下眼界可能心魔散得更快。
正巧,灵霄送来的锦囊里还有一枚附魂珠,能给她暂时的容身之处,也不会引起他人注意。
不过看芍药同小侄女的相处方式,燕闲又觉得,给他们单独相处的空间和时间,也能有助于他们修复关系。因此便也不想着将燕婉带出门了,芍药在飞仙门里也扎稳了根,交托给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话又说了几句,门口便传来灵霄叫喊的声音:“你好了没,要磨蹭到几时?”
“来了来了。”燕闲拿上锦囊,对着芍药挥挥手,示意不用送,然后便往外走去。走到环着臂,满脸不耐烦的灵霄身边时,她还伸出手去揪了下他的马尾。
没办法,灵霄摇头晃脑时,背后束起的马尾过于活泼,燕闲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又被燕闲随手戏弄,灵霄倒也是不恼,只嘟嘟囔囔跟着燕闲一块儿往外走,脑后的马尾晃晃悠悠倒是甩地更起劲了,连背影都透着一股子得意劲。
像是一只露着肚皮,争宠成功的小奶猫。
此次团队赛,虽说是娱乐性质,并不计分,但好歹也是秘境探险,另外也有着开幕赛的含义。因此在名单上的选手们也都严肃以待,并不敢怠慢。
早在名单刚出来时,各种组队形式便开始兴起。
苍龙秘境里有大中小各式小千世界,在入场时会将站在一起的修士默认为一队,随机进行投放。
同样是五人一队,运气好的可能就五人进入一个小型秘境,独占整个秘境,对手不过是秘境中的挑战。
运气不好可能就会进入中型秘境,亦或大型秘境,除了秘境中本身会遭遇的危机之外,还要面对其他队伍里的修士的竞争。
越是大型的秘境,参与其中的修士便越多,局势便也更不好控制。
因这次团队赛要减弱三大宗门间斗争的氛围,那自然是不会整个宗门所有人一起,组成三大团体进场,直接开启势力战的。所以大多数低阶修士,都是找上三五好友,组成一个小队。
既可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去小秘境,若是运气不好进了大秘境,也能保持住一点竞争力。
而中阶修士则不然,各种五花八门的组队方式都有。
有十几个人一队,直接冲着中型以上秘境去的。比如天衍宗的剑阵队和飞仙门的执法堂,他们平日里日常便训练团队合作,团队中有多名中阶修士,也有少数低阶修士,能很好的发挥战力的同时,还能完成老带新。
有的中阶修士则是一个人跑去低阶修士那边组了队,因为实力突出而获得绝对话语权后,陌生团队内的纠纷便能减弱不少。
也有做独行侠的,拒绝一切组队,单人成型,胜败自负。
当然还有燕闲和灵霄这种艺高人大胆的,开场随便找个地方一站,自顾自地嗑着零食和灵石,也不管周围组队范围内有没有其他修士踏入其中,想要蹭个队伍。
不过全场也就他俩身边有这状况,毕竟他俩都是近期的风云人物,引无数人关注。
一个渡过凶悍雷劫,连跨两境;一个剑意冲天,惊得整个灵禽局的鸡都下不了蛋。
两人都是少年英才,身份地位还颇高。
一个是自在峰的唯一亲传弟子,不出意外便是未来的接班人;一个则有着一堆的师侄、玄师侄,辈分高得吓人,还是天衍宗的领队人。
偏偏这俩人还都是任意妄为的性子,作为自在峰接班人的,不和飞仙门的修士组队;作为天衍宗领队人的也不同剑修一起。
两个人悠闲地站在一起,看着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样子。
于是便有些低阶修士想要碰碰运气,毕竟有时候跟在大佬身后,便是捡点剩下的,也能盆满钵满。
没想到这俩人还真不赶人。
这些修士便忐忑地不远不近站在了他俩身后。
随着几道鹤唳器鸣响起,还有若干散修也落到场地之内。
见到比往年人数更多,且队伍普遍完备的场面,这些散修也都警惕起来,几个眼神交换间,便又新诞生了几支队伍。
倒也成了不小的一股势力。
时辰一到,伴随着苍劲龙吟之声,隐匿于灵雾之间的苍龙秘境便展露于众人面前。这是一座塑为虬龙的环山,层峦耸翠间作气吞山河之状,别有一番奇伟磅礴。
当年布置苍龙秘境的先辈大概是个急性子,龙吟声后,片刻都不等,立刻便投下了光柱开始传送。
这把还在透过投影,于飞仙门队伍前慷慨激昂训话的元长老噎得够呛。
光柱连投数百柱,将整个苍龙秘境前照得明明赫赫,就连修炼有成的元长老都忍不住闭了闭眼,以免被晃瞎。
待他再睁眼时,眼前的广场已空无一人,所有参与的修士都已进入了秘境。
一不小心便丢了面子的元长老颇为不爽,一甩袖,离了水镜,重新坐回座位前。
他喝了口灵茶消了消气,转瞬又开始忧心忡忡起来:“我方才看那天衍宗的剑阵队,一举一动进退有度,令行禁止,言出法随。不仅如此,各个修为还都很扎实,实在是再精锐不过……也不知我们的执法堂能不能敌。”
“执法堂也是再精锐不过的,不必妄自菲薄。”他身边坐着的护法给他添满了茶。
元长老被夸了部下,心下自然是开心的,但嘴上却不说,反道:“若再给我几日,新入门的的那批弟子定能更为出色,哪用得着像现在这般吊儿郎当的出门现眼。”
那位护法也只顺着他的话哄着他:“那是那是,元长老门下高徒成长起来甚是迅速。”
元长老颇为受用,但细想一下却仍是不满足,揪着胡子摇头道:“其实按我说,底下那些低阶弟子也应该都召集起来,交给我,先训上几天再去参赛。看他们那畏畏缩缩的样子,能有什么好成绩!”
这话打击面广了些,殿内的供奉们不太乐意了。
“你这话就没意思了啊,我教出来的弟子还是可以的。”
“是啊是啊,这段时日里他们也够勤奋了,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
“我教的弟子我清楚,走出门去绝不会丢了我的人。你这般嫌弃,有本事以后不要从里面挑人填你那执法堂。”
被一众供奉你一言我一语的反驳回来,元长老一张嘴斗不过这么多人,更是气闷,连胡子都失手揪了几根下来。
一旁的护法也劝他:“咱们也得要公平一些嘛。天衍宗和紫霄宫都没有另外加训,我们本来就占着些人数优势,不好再搞这些了。”
“什么人数优势,那些歪瓜裂枣算什么优势,”听到这话,元长老反而更不高兴了,“出赛名单本就应该选实力强劲的,低阶修士里也不是没有拿得出手的……”
他说着说着越想越气,站起身,就对着阶上端坐着的七星掌门一甩袖子道:“你看看你都选了些什么人,连药执院里的病号都要出赛,我飞仙门是当真没人了吗?”
被他点名的七星敛目垂眸,面无神情,还是一派让人捉摸不透的模样:“我自有打算。”
说完竟就闭口不言,不准备再解释的模样。
元长老被他这态度噎的一口气卡在胸口,猛灌了一杯茶才顺了下去。
一众修士连忙拉着他坐下,倒茶的倒茶,转话题的转话题。
“场都进了,比都开始比了,说那些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看看他们表现,若是有优秀的,也好择出来另加培养。”
“是啊是啊,老元脾气也太急了,你得学学秦风长老。他门下总共五个弟子,这次全都上场了,你看他急了吗?”说话的供奉一拍秦长老的肩膀,怒夸道,“秦长老这才叫面不改色,大将之风。”
元长老狐疑地转向秦长老,见他当真坐得如老僧入定,一派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慌了些。
一众修士趁热打铁,纷纷哄道:“人家灵禽局是辅助修士都这般不慌不忙,你这作战的可不该如此。”
被他们这般一说,元长老便当真不好意思了。他干咳一声,摆了摆手示意,“别管我了,都看影幕吧,注意下有没有挺特别突出的弟子。”
他的身后,刚刚从实验数据中回过神来的秦长老不解地歪了歪头。
刚谁拍我?
苍龙秘境的传送光芒消散,燕闲眼前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