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闲同灵霄看了半晚上星星,喝了七八坛老酒,直喝得灵霄晕晕乎乎变回了原形。燕闲捞起了灵霄剑,踉跄着脚步回院子时仍没想明白。
飞升到底有什么好呢,她已经丢下兄长他们一次了,还要丢下第二次吗?
然后她就在院门口看到了凌峋。
此刻的凌峋依靠在院门口,看到燕闲回来那双清亮的眼睛就溢满了盈盈笑意。
燕闲看着他。
凌峋的变化太大了,先前乍一眼看过去都没能认出来,但此时细细地看又能隐约从眉眼中看出相似的痕迹。
记忆里,幼时的凌峋给燕闲留下最深刻的印象还是苍白和羸弱,还有既躲着她又总在她转身时懊悔地攥紧手的绝望姿态。她幼时是真的搞不懂凌峋在想什么,总觉得他小小的脑瓜里装满了深沉和矛盾。
那时候的燕闲也考虑的不多,她一身都是家里娇养出来的肆意,对她而言世界只有黑白二色,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对的应该继续,错的应该改正。她没有深刻考虑过实力的差距和可能的后果。
然后现实给她上了一课。
和家人就此分别,孤身踏上求仙路后,燕闲也想过,如果幼时的事情再来一次,她还会不会救凌峋。思考的结果是会,她会救,只要是她是燕闲,她就做不到见死不救。整个事情她有遗憾,却也不曾后悔过。
但如今见到模样大变又似曾相识的凌峋站在她的面前,燕闲还是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燕闲飞升前见到的少年凌峋五官精致漂亮,带着雌雄莫辨的美丽,坐在轮椅上,周身那种向死却又求生的矛盾气质很是吸引人的目光。现在的凌峋鼻梁笔挺,长开后的轮廓棱角分明,他双腿已行走无碍,目可视物。一夕之间夙愿达成,实力大增让他的眉眼间有了从未有过的锋利。
只那双炯炯望着燕闲的眼睛,给她的感觉同幼时一模一样。
这种感觉太微妙了,既为他高兴,又联想到幼时过往而有些怅然,再加上林林总总各种事情又让人觉得有点困扰。
燕闲不由撇过头去,避开了那双眼中饱含着的浓烈情感。
凌峋站直了身子,笑道:“你回来了。”
燕闲不知道他说的是她飞升前答应的“飞升失败就回来带他回家”的那个“回来”,还是单纯的指回院子的回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是闷闷地应了声“嗯”。
这一声之后院子里短暂的陷入了沉默,风卷过落叶发出的沙沙声让气氛显得格外尴尬。
凌峋忽地笑了,道:“我终于看到你了……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燕闲想说你瞎扯,你想象中的我明明是个简笔毛线人,我都看过了!
但凌峋接下来的话让她又把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凌峋道:“你果然闪闪发光,耀眼又温暖,一瞧见你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这人怎么这么直球!
燕闲想要说他油嘴滑舌,但偏偏他眼里深邃又诚挚的感情让人觉得质疑他会很有负罪感。
燕闲尴尬道:“哈、哈哈,我就是这么美貌的。”
凌峋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心:“你不止外貌美,这里也美,无与伦比的美。”
一贯的直球大王燕闲甘拜下风,蹿身进了院子,落荒而逃。
第二日,燕闲艰难的从宿醉中清醒过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洗漱完,揉着脑袋一推门,就见院内坐着的三人都转头看她。
梵清道:“事不宜迟,你该动身了。”
灵霄兴冲冲地举起了一早上打包好的锦囊,明明眼里都是期待却强做不在意道:“真的这就回去了吗?”
一旁的凌峋温声道:“你去哪,我就去哪。”
原想着再歇几日理理思绪的燕闲按着脑袋,头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