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飞仙门,她还用着燕婉身份的时候,这席方凯就给了她各种怪异的感觉。一开始只让人觉得他是坨恶臭的烂泥,出手整治了一番之后短时间内不会再敢来冒犯,没想到之后他被雷劈了一次之后脑子劈傻了,胆子劈大了,竟然还敢上门来胡说八道,话里话外索要什么救命之恩。
燕闲就是那会儿在席方凯眼里看到了那种和舒芷葶相似的高高在上,掌握众生。
但再次整治一番之后,再醒来的席方凯也是如同现在的舒芷葶一样,记忆好像断了片,虽然烂泥还是烂泥,但眼底的那种令人不适的怪异也消失不见了。
莫不是席方凯也被鸠占鹊巢过?
舒芷葶的惊慌叫嚷猝然而止,是灵霄捏了下她的后颈让她暂时晕了过去。
灵霄对众人道:“看看这个。”
他摊开握紧的拳,露出了一个金色的小球,小球被包裹在凌冽的剑气中左冲右撞,却无法逃离。
“我之前制约她的时候,”灵霄一指倒在地上的舒芷葶,“这个东西从它身体里分离了出来,想逃,被我抓住了。”
金色小球核桃大小,形状却比起核桃更像是个大脑。它就像有着自我的意识,在看到燕闲等人都注视着它之后,它停下了左突右冲的无用动作,突然膨胀了大小。
这下子更像个大脑了。但随着体积的膨胀,它身上的金色越发黯淡,就像是颜色稀释在了空气中,呈现出若隐若现,即将消失的状态。
“想跑?”燕闲冷哼一声,双手合拢罩在灵霄的手掌外。被她虚虚笼住的空间内罡风乍起,浓缩后越发凌厉的剑气和灵霄的肆意剑气无缝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面铁壁钢墙将小球周围堵得密不透风。
灵霄手掌之上那块方寸之地里,燕闲和金球的博弈不断加码。樱树林这块地方再不复之前的飘然落英,天地失色,狂风在林间肆虐,□□的灵力引得树木的枝杈都在威压中瑟瑟发抖。
凌峋警惕地守卫在一旁,梵清也没有上去帮燕闲和灵霄。他只看着满林飞卷的残花摇了摇头:“可惜了。”
他话音刚落,一声剧烈的爆破声在灵霄掌心响起。金球像被压缩到极限后再无法承受的气球,再几声闷响之后,金球再无以为继,被彻底从世间毁灭。它内里隐藏着的东西终于展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本书。
书页无风自动,唰唰的翻过,一幕幕场景,一个个熟悉又或陌生的人在众人眼前展现。
书本快速翻完之后也彻底消失在世间,但林子里却维持了长久的安静。
“开玩笑的吧?这是什么心魔幻境吗!”灵霄首先跳脚。
在这个书里燕闲竟然飞升后再也没有回来,而燕婉甘愿和一群女人共享一个男人,最后还因为得不到宠爱被男人厌弃而彻底疯魔,被炼化。燕幸为了给她报仇被那男人斩杀。做下一系列损人利己之事,那男人竟还成功飞升了!
更离谱的,这个作为主角的男人竟然就是席方凯!
哈?就那坨烂泥?
灵霄瞪圆了眼,完全无法理解。
而凌峋则是想着最后那几个场景,目光沉沉。
燕闲沉思,道:“后来被席方凯斩杀的这个恶蛟……”她看向了凌峋。
凌峋点头:“应该是我。”
燕闲同他都立时联想到了记忆幻境里皇帝被托梦,说是凌峋最终会成为恶蛟为祸世间,所以引他先下手为强杀了凌峋的事。
“他说不定梦到的就是这段剧情?”燕闲颇为轻松的笑道,“这完全是贼老天瞎编嘛,我们凌峋本性颇善,被这么欺负都从来没有滥杀无辜过,怎么可能为祸世间嘛。对吧?”
她回头看凌峋,凌峋微笑着点头:“嗯,我不会的。”
待燕闲转回头去,他方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凌峋很清楚自己内心的阴暗角落里曾经有多少深沉黑暗,如果真的像这本书一样,再也没有燕闲这个人,没有那缕光照亮这个角落,他其实很可能就此没入无尽的幽暗之中,在毫无希望的世界里同样腐烂成泥,变成恶蛟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个绝不能让燕闲知道。
凌峋笑意温和。
而转过脑袋的燕闲,心里也没有她表现的那么轻松。
她突然想起来,真实的幼年里,皇帝想要杀凌峋的时候并没有说到自己被托梦,但记忆幻境中突然有了这段剧情。记忆幻境是根据进入其中的人的记忆衍生而出的,而凌峋和自己都应该不知道。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贼老天顺势插手了记忆幻境,想要趁机杀人。但不说托梦皇帝照样可以杀人,就像真实的幼年里一样。
另一种可能,燕闲身侧的手捏了捏腰间挂着的玄天秘竹印,兄长当时果然也身处记忆幻境中,而且他知道皇帝被托梦的事,也知道所谓的凌峋化恶蛟的事。
再联想到在飞升前,兄长特意拜托梵清让自己去见一次凌峋的事情……
飞升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兄长为什么知道这些,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凌峋和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兄长打算做什么?
这本破书到底是什么东西,又为什么接二连三有人鸠占鹊巢搞事情?
种种谜团在燕闲脑海中盘旋。
这些在找到兄长前都没办法解答,但还有一件事燕闲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她上前两步,一把拽起了瘫软在地上的席方凯。
“你的师父是谁?”她面色阴沉,“问心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