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灵雨他们才离开不久,后头便有马蹄声直追而来。
夏丞哲扭头一看,惊觉状况有变,策马奔至邹灵雨身边,同她说道:“顺着这条大道走往东便能下山,你先走,我留在此挡一挡,看他们为何要追过来。”
虽不知他们突然追赶过来的原因,但等他们到近前就已太迟。
邹灵雨权衡一番,点头应下。
“臣妇知晓,多谢殿下相助!此恩难以回报!”
夏丞哲千言万语,也仅仅化作一句:“万事小心!”
邹灵雨点头,策马向前奔。
虽是夏季,但夜里的风还是冷凉,更别提还是在马背上。
寒风刮得她脸生疼,可邹灵雨也没敢停下。
追来的人是皇后的人马,那想来不会对身为皇后儿子的大殿下出手。
不得不说,自己这次得以脱险,大殿下从中出了不少的力,可他最后那个眼神,邹灵雨也只能当看不懂。
她必须看不懂。
不对大殿下过分释出善意惹他误会,这样对他才是好的。
只是恩情已经欠下,邹灵雨只得另想法子报答。
她攥紧手中缰绳。
现在最要紧的,便是赶紧下山,并祈祷这一路上追兵不会赶上自己。
可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邹灵雨还是听闻有马蹄声自身后不远处传来。
山中夜里静谧,回响在大道上的马蹄声一杂,便能轻易辨识。
邹灵雨不敢回头看。
这条道路一望无际,但凡她停下分毫,被追上的可能性就增大。
她目标太过明显,邹灵雨心知这不是办法。
好不容易逃出来的,若被捉回去了,下次再逃必定难如登天。
想了想,她调转方向,往右边树林而去,没再往大道上行驶。
最起码,林木还能遮蔽视线。
夜里本就难以视物,邹灵雨偷偷躲藏起来,找个树丛密集处停下,从树干间的缝隙往外头张望。
还得多亏大殿下给她寻的这匹马是只毛色乌亮的黑马,能完全隐匿在黑夜之中,否则也无法躲得这样顺利。
“哒哒”蹄声越来越近。
邹灵雨屏住气息。
来了!
两匹马一前一后,骑者身后都背着弓箭,他们跑到一半却停下,恰好就在邹灵雨躲避处不远。
邹灵雨见状,心都不禁提了起来。
被发现了吗?
然,他们只是停下交谈。
其中一人问:“那女人跑得有这么快?这都看不见人影了?”
“废话少说,赶紧去追!娘娘说了,人受点伤没关系,别弄死就成,要抓就得抓活的!”
话音清楚传至邹灵雨耳中,她听得心中一凛。
他们讲得这样明白,邹灵雨都不敢去想,若自己没有逃出来,被关几天后,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她屏气凝神,直到两个追兵又再次趋马向前,见不到他们人影后,她才敢吁出一口气。
知道皇后一直在寻火凰镯,却没想到她竟这般执着。
她要此物的目的到底有何作用?
邹灵雨伸手抚上腰带。
那镯子要不是母亲留给她的东西,邹灵雨还真恨不得扔了才好,省得惹上这身腥。
她又想起之前那夜,她曾问过凌晔,要是比皇后先寻到拥有镯子的人,凌晔会怎么做?
当时他的回答是杀之。
邹灵雨一直没想明白。
既然是皇后那样渴求的东西,能先找到,为己所用难道不好吗?
凌晔却是轻笑一声,只同她说道:“那又如何知道那人是否真的归顺?还是随时会反水?不确定因素如此之多,还净会招来祸事,直接了当地处理掉,才是最轻松省事的。”
那时的邹灵雨没能明白他话中所说,还只觉凌晔对传说中的皇室秘物,态度竟能做到这般干脆、不屑一顾,感到不可思议。
直到现在亲身经历以后,邹灵雨才知道,凌晔所选择的法子确实是最能撇清关系,也是最为明智的。
邹灵雨轻叹一声。
她在想,皇后都已盯上了她,她逃得了一次,可下回呢?
邹灵雨茫然,事到如今真不知道母亲留给她的这只镯子,究竟是好是坏。
夜空中鸟禽飞过,发出“呜──呜──”鸟啼。
风吹过林木,白日里听着还觉诗情画意的树叶沙沙声,到这空无一人的山中夜晚听起来,反而骇人得很。
邹灵雨浑身一僵。
不、不能再这样耽搁下去了。
她深吸口气,抬首看了下月亮位置,没再往大道上行去,而是走进树林里。
若走大道,遇上折返的那两人就完了。
虽林子里没有辟出道路,前路难行,邹灵雨还是决定绕些远路。
“我们走吧。”
邹灵雨再次安抚马儿,知道在这样的黑夜中,它与她许是同样觉得害怕。
在林间策马不比辟好的道路,他们走得很慢。
马蹄踩在落叶堆上,发出“啪嚓”、“啪嚓”踩碎树叶的声响。
今夜风大,乌云也多。
月亮好几次被云层遮挡住,林间本就因树叶遮挡,光线较暗。
再遮去月光,邹灵雨也只能趋马一步一步慢慢摸索着往前行去。
突然,落叶被踩碎的声音急剧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