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灵雨被按着,挣脱不得,偏她又担心凌晔的腿,一时进退两难。
凌晔大有邹灵雨不说话,就要一直将她困在自己腿上的意思。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凌晔盯着邹灵雨的眼神也越来越渗人。
邹灵雨想挪开视线,偏又被凌晔紧锢着,心里直发愁。
她越不说话,凌晔面色就越发难看。
可邹灵雨真不知怎么开口。
忽然,她想到自己方才捧着凌晔面庞时,他似错愕了一瞬。
邹灵雨决定故技重施。
可凌晔已看破她的手脚。
在她双手覆上来捧住时,凌晔就冷冷说:“这招没用。”
真当他有那么好哄?
邹灵雨手上一僵,又不想做出像被他说中的反应,手还是倔强地没有收回。
她手指微动。
好想捏他脸哦……
但邹灵雨没敢下手。
两人面面相对,近得都不到两个拳头的距离。
邹灵雨能正面这样看着凌晔的机会实在很少。
她不想同凌晔那像要将人吸进去的漆眸对视。
邹灵雨总觉得,只要同他对上眼,凌晔看她的那些目光就会化成有形的丝线,彷佛牢牢将自己捆绑的错觉。
不愿看,她便看着他脸上其他地方。
凌晔这人向来不修边幅,一头乌发都散在身后。
肯将头发梳开已经很不错了,更别提还要拿带子绑起或以冠束起。
而散着的墨色的长发,越衬出他肌色冷白。
邹灵雨双手就搭在他面上,更能清楚看出差异。
他的白与她的不同。
凌晔的白几无血色,邹灵雨则是白嫩中透着淡淡的红润,是健康的颜色。
因适才喝过药,两人离得又近,药香味不用用力嗅闻,都能闻见。
当邹灵雨视线往下挪去,忽地生出一个主意。
凌晔只见邹灵雨目中闪烁着狡黠的笑意,还在猜这回她又想耍什么花招,下一瞬,邹灵雨已凑了上来,在啄他的唇。
一触即离。
趁凌晔怔忡,邹灵雨趁势起身,快步走了几步才回头,露出得逞的笑容得意看他。
“我先回房啦!”
凌晔看着那小没良心的邹灵雨,撩了人就跑,都给气笑了。
每次,真的是每次。
邹灵雨每次主动,都别有所图。
腿上余温仍在,人却早已跑远,凌晔眸色深沉。
邹灵雨自己心中其实再明白不过。
她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只要两人还睡在同间屋里、同张榻上,那么迟早有凌晔回房的时候。
在房中时便罢,但倘若上了榻,那可真能说是插翅也难飞。
尤其邹灵雨往床上瞥了一眼,里里外外翻了一遍,整个人呆在床边。
轮椅的声音由外慢慢靠近,邹灵雨想也知是凌晔回房了,她问:“怎么只有一床被褥啊?”
她自己的被褥弄湿后暂且先撤下洗了,当夜勉强与凌晔盖同一条锦被。
可就算没拿新的来替换,这洗了也差不多干了才是,怎么就没送回来呢?
慎言扶凌晔坐回榻上后,自己便推着空轮椅出去,没敢多听。
木门掩上,凌晔慢条斯理回答她:“最近天凉了,许是还没干?”
邹灵雨才不信这个说法。
“那庄子上没有别件被褥了吗?”
凌晔也回得干脆:“没有。”
邹灵雨:“……”
听他这么回答,邹灵雨知道即便庄子里还有其他新的被褥,大抵也不会有人送到她面前来。
这是拐弯抹角地在记刚刚的仇呢。
凌晔拍了拍身旁的锦被,笑言:“多那一床被褥又有何区别?横竖你我又不是没同床共枕过?”
都成亲几个月了,还分各自的床褥睡,共盖一条被子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凌晔说:“一回生,二回熟,这都算第三回了,往后你会更习惯的。”
邹灵雨无话可说。
她也知道寻常夫妻共盖一件被子很正常,可她今日才在凌晔面前耍花招呢,也不知道夜里他会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凌晔当晚就把邹灵雨按在怀里,好生审问。
烛火已熄,触目所及皆是黑暗。
微弱的光线从外头微微照些进来,分不清是檐廊上挂着的灯还是月光。
熟悉的气息凑在邹灵雨耳边,凌晔说话不喜欢好好说话,逮着机会就喜欢往她耳畔凑,用他那低沉的嗓音低声耳语。
他说:“都给了你这么多时间去想,这回,你总该能答出来了吧?”
背对着凌晔的邹灵雨,果不其然听见凌晔又在追究下午的事。
邹灵雨心知自己避不掉,也是有另外想法子。
她慢腾腾转过身,正对着凌晔。
在锦被中挪动,又得小心别碰到凌晔伤处,邹灵雨动作放得很轻,只有细微衣服与被褥面料擦过发出的微微细响。
黑暗中,就算真面对面,因为看不清对方面容,邹灵雨胆气也大些。
她将想了一下午,将想出的最好回应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