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歌——
好个别具雅致的名字!
顾云汐头次听这公子念起,声音恰是纯净悦耳、不含杂质,带着股子水波潺潺的温柔,她的心仿若瞬间凌乱的湖面,涟漪微动。
陆浅歌——
只一次,这名字就在她的心底牢牢生了根。
默然相对,陆浅歌从怀里掏出手削的木簪,紫眸滚着挥不去的深情。
“这根簪子我削了几天,现在将它送你。”
顾云汐茫然,才想起这几日没事,他就坐在里屋地铺上削树枝,原来……原来就是要做这根簪子。
很精致的长簪,簪头是朵绽开的玉兰,就是里屋屏风上的那朵。
只愣神的须臾,簪子贯穿了她头顶上的圆髻。
“不,我不能要!”
她伸手去取,却被他凌空抓住。
“你……你别这样……”
顾云汐倏的脸红,小手在他掌心里挣扎,却怎么也逃不脱。
“云汐,你听我说,”陆浅歌俊美飘逸的面容陡然迭起一丝惆怅,是分别前浓浓的不舍:
“我没别的意思,相处一段日子,我是怕……离开后会被你忘记……”
“你、你在说什么呢!”
顾云汐惊慌、羞涩不堪,目光几度辗转,滢乱无注。
“云汐,我喜欢你!”
陆浅歌直视她惊甫未定的小脸,郑重的肯定。
神色一怔之后,她慌里慌张的举手拔掉了头上的木簪,惶恐而委屈:
“如此说来,我更不能要你的东西了,快拿去!”
陆浅歌顿时哭笑不得,表情苦涩:
“你不收,我现在就把你带走,这辈子你别再想见到他!”
“啊?这……”
她马上没了主意,满脸为难的小表情定定落入陆浅歌的紫眸里,同时也烙在他的心上。
有种很想将她圈入怀里的冲动。
他靠近,她后退。
恍若一声轻叹过后,他深深的望着她,突然眷恋道:
“云汐,真希望还有机会,再看你穿回女装!”
“!”
顾云汐惊诧。
他,莫非见过我穿女装?
回想起来,从小自己长在贡院,穿女装却不怎么出门,与陆浅歌见过面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随督主进东厂,自己大多时间里也都是在番卫装扮。
顾云汐的思路飞快旋转起来。
近来,自己唯一穿女装的那次,便是在清风寺里对付西厂的明澜!
难道……
头脑之中猝然的火石电闪,她似乎劫获到某个重大的发现——
猛的回神,眼前之人早已不见踪影。
顾云汐当即内心一提,疾步追进里屋,视野内空无一人,督主的长袍躺在地上。
狠狠咬了下唇,顾云汐蹙眉反复思忖。
在清风寺里题字陷害督主的神秘人物,到底是不是陆浅歌?
当然,仅凭一句话就对他产生了怀疑还是有些武断。可他的话,分明有所指代……
——
晌午刚过,顾云汐的马车便撵着冰花踏往去江安的路程。同行的是萧小慎,还有东厂十挡头袁浅,以及他的番队下五十名精干的番卫。
年关刚过,东厂事务少,要不是眼下外省出了白灾,京城里基本已是休息养生之时。
东厂之所以派出番队,是因为千户程万里接到消息,朝廷派出的赈灾粮队在半路遭遇大雪封路,恐怕又要误些时日才能运达江安。
与此同时,圣宠正浓的顾云瑶向天子提议,由后宫几位嫔妃捐资赈济灾区百姓,并带头出资,引得龙心大悦。
在后宫的带领下朝廷命妇们也争先恐后,出钱的捐物的,几天以内就筹集了大笔物资。
程万里派出十挡头袁浅押送捐资与朝廷的粮车汇合,一同赶往江安。
这正是个好机会,袁浅立刻把消息放给了萧小慎,两人一合计,也没和千户大人知会,偷偷带上了顾云汐和晴儿。
道上雪花飘飘,两个姑娘女扮男装坐在马车里,身边守着暖炉,也不算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