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元帝没第一时间看云禧,让老嬷嬷扶起容妃,问两位男御医,“谁能告诉朕,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御医对视一眼,云禧不熟悉的那位先开了口。
“启禀皇上,容妃娘娘胎象不好,安胎很难。”
“怎么个难法?”
“这……根据微臣的经验,这种胎象基本上没有……”
“基本上,就不是全部,那不还是有好的?你们连努力都不肯努力一下,就给本宫的孩子定了死罪?皇上,嘤嘤嘤,您可要给臣妾做主呀。”
嘉元帝拧紧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耐着性子说道:“容妃稍安勿躁,请许御医把话说完。”
原来姓许,看来是专攻妇科的大夫。
云禧看他一眼,是个留着山羊胡的白胖小老头,五六十岁,一看就很慈和。
许御医抖了一下,说道:“微臣是说,这种胎象将来可能会导致一些孕妇……呃,会危害人的生命。”
短短一句话,他额头上的汗流下来了。
容妃尖声道:“你胡说!不可能!你说,是谁指使你这样说的?”
这种病在外面没啥,但在宫里可能真的说不明白。
嘉元帝狐疑地看向鲁御医,“你怎么说?
鲁御医道:“微臣赞同许御医的看法,但这些只是通过脉象,以及见红的征象做出的判断。”
也就是说,他们不敢确定。
嘉元帝明白他的话术,问云禧,“你怎么说?”
云禧道:“启禀皇上。此胎叫葡萄胎,说是胎,但可能没有胎儿,而是像葡萄一样的水泡。这种胚胎长期滞留在人体里,会造成胞宫流血不止,最后导致贫血死亡。”
“葡萄胎?”鲁、许二人一起重复了一遍。
容妃泪流满面,“你胡说八道,不可能,本宫怎会生出那种东西?”
嘉元帝负了手,“你有什么证据吗?”
云禧问那嬷嬷:“容妃怀孕有了两个月了吧。”
那嬷嬷道:“差不多两个月。”
云禧点点头,“两个月的孕期,却像三四个月,这是第一点;厌食,呕吐严重,这是第二点;见红,腹部坠痛,应该是第三点。综上,如果容妃娘娘确实是葡萄胎,不但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还会影响生育,乃至危及生命。”
嘉元帝朝那嬷嬷抬了抬下巴,“中了几点,说吧。”
他声音和缓,但眼神锐利。
老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艰难地说道:“启禀皇上,全中了。”
嘉元帝冷笑一声,“容妃不妨告诉朕,云大夫是怎么见死不救的?如何谋害你的孩儿的?”
容妃也出了汗,“呕”的一声又吐了起来,跟上次一样,还是酸水。
嘉元帝懒得看她,继续问云禧,“葡萄胎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云禧道:“缺少营养,胡萝卜、水果,肥肉等。”
那老嬷嬷便“诶呀”了一声。
嘉元帝道:“怎么?”
老嬷嬷自知失言,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容妃娘娘不爱吃肉。”
嘉元帝冷哼一声,对鲁许二位御医道:“如果确定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是。“二人齐齐应道。
一干人把嘉元帝恭送出去了。
许御医问云禧和鲁御医,“这药谁来开?”
云禧道:“鲁御医开吧,我等会儿给容妃娘娘针灸,以确保胞宫清理干净,不影响二次怀孕。”
鲁御医赞同云禧的意见。
但许御医很保守,和二人参详着开了药方,一同署名,给大太监留底,然后才让下面的人去拿药。
大概半个多时辰后,药煎好了。
老嬷嬷亲自给容妃端了过去。
容妃端坐在炕几旁,脸色青白,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在裙裾上。
老嬷嬷叹了一声,“娘娘,吃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呜呜……”容妃伏在小几上呜咽了起来。
云禧也觉得辛酸。
皇上要联姻,臣子要稳固地位,女人就成了彼此之间的最好纽带。
说是血浓于水,本质工具人。
十几岁开始困守深宫,再没个孩子傍身,确实艰难。
“云大夫,以后我还能有孩子吗?”容妃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云禧。
云禧鼓励道:“只要你积极治疗,好好将养身体,一定还会有的。”
容妃点点头,“那成,这个药我喝。”她擦了把脸,破涕为笑,“之前多有得罪了。”
云禧笑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倒也不是个糊涂到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