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摘下围裙,放到一旁,沈木星见他白衬衫上沾了许多面粉,就上前替他掸了掸,他低头深深地看着她,任由她的手在他的胸膛上扫来扫去。
“你怎么给我做了那么多裙子?”她抬眸,柔声说。
他的视线落在她刚涂过唇釉的那两片红润上,喉结动了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做。”
沈木星感受到他的目光有些发烫,脸不自觉地低下来,连忙向后退了一步,抚平臀后的裙摆,在躺椅上坐下,拿起刀叉,说:“那……做这条裙子的时候,发生什么事?”
严熙光睫羽低垂,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沉吟半晌,他才淡淡地开口:“这是做给二十年后的你穿的。”
听他这么说,沈木星烂漫一笑:“二十年啊……所以这条裙子是做给四十岁的我穿的?”
“还有你五十岁的,六十岁的。”
“严熙光,你要是敢等到我五十岁回来,我就真不跟你好了!”
沈木星努努嘴,瞪了他一眼,那一眼好像瞪得他很舒服似的,他也坐下,含笑倒了杯酒,一边喝,一边欣赏她因为吃披萨而鼓起来的腮帮,眼底有温柔的笑意。
海边的夜空,星星多得像粉末。但总有那么一颗最亮最闪,和地上的灯塔眉目传情。
两个人在躺椅上吹着海风,她穿着他做的裙子,心境仿佛真的到了四十岁,一派岁月安好。
严熙光的四肢修长匀称,往躺椅上一靠,侧脸在月光下显得异常好看,她看得正入迷,他忽又把脸转过来看她,撞上她炽热的目光,他有些讶然,沈木星红着脸把头低下,假装看这披萨的馅料。
他清澈的嗓音又响起:“总是在说我的这些年,你也说说你的。”
“我的?”她指指自己,自嘲地笑笑:“一片空白,说完了。”
“上大学有没有拿奖学金,有没有男孩子追你?”
他含笑注视着她。
“没有拿奖学金,也没有人追我,”她的声音寡淡无趣:“初二阑尾炎被送去医院,室友都报不出我的全名。”
他若有所思地沉默,抿了一口酒。
“和室友相处得好吗?有没有挨欺负?”
“我大三的时候就不住寝室了,做兼职。”
“没回家?”
“不回家。”
“不回家假期去哪里?”
沈木星没有回答。
他又问:“除了上一份工作,还做过什么?”
沈木星翻着眼睛回想:“嗯……住在一栋别墅里,负责两个孩子的功课,我的女主人没有工作,每天却见不到人,哥哥要学西班牙语、击剑,钢琴和摔跤,弟弟要学画画、声乐、游泳和英语。我每天的时间安排取决于他们的课程表,微信上有个家庭群,我在群里发哥哥和弟弟上课的照片,回答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关于孩子的各种问题,如果帮女主人遛遛狗,还能多赚50块。”
严熙光听她娓娓道来,酒杯里的液体不知不觉已经空了,眼睛渐渐微醺得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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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负手压头下,抬头默默地望星空,自我解嘲道:“不过,跟你在国外的辛苦比起来,我这些也就算是,无病呻吟、不思进取、自甘堕落。实在浪费了大好时光。”
她说完,把身子侧过来,双手垫在脸下,瞳眸垂着,满眼后悔。
她这么一侧躺,身上的玲珑曲线展露无遗,严熙光手中的红酒杯嵌在唇边,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她的真丝长裙,那裙子掐腰豁领,合身包体,裙下有开叉,使她白花花的大腿露出好大一截。
他慢慢把酒杯放下,不再喝了。
再喝他该撒酒疯了。
躺回长椅,他闭目吸了口气,调节紊乱的呼吸,他听见她又说。
“严熙光,你的腿……”
沈木星问完,抻长脖子去看他,见他纹丝不动地沐浴在月光下,心说不会睡着了吧?
她又小声说:“讲讲你的腿,在国外是怎么受伤的好吗?”
仔细一瞧,他真的阖上了眼睛,呼吸均匀,酒杯也空了。
“真的睡着了啊……”
微风吹来,钻透了身上的轻薄面料,凉丝丝的,她打了个寒颤站起来,赶紧去沙发上找了一条毯子,先盖在了他的身上。他今天吃了感冒药,又喝了点酒,该是困了。
蹲在他身边,看他侧颜沉静,呼吸平稳地躺在月光下,尽管双唇还有少年般的红润,可下巴上的胡青却越发清晰了。
遥想当年如胶似漆时,每次与他偷尝过肌肤相亲的热烈后,都会贪恋的摸一摸他的下巴,只觉得他的下巴并不像父亲那样扎手,细腻幼滑,那触觉仿佛仍在指尖,记忆犹新。
她这样琢磨着,心念一动,手指已经不自觉地触上了他的胡青。
命运真奇妙,真的让他又回到她身边了吗?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眼底余光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沈木星赶紧停下了动作,电话正在这时响起,是母亲,沈木星快步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