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冥说:“妈,要不……我当赠品吧!”
佘金凤一个抱枕丢过去,沈冥笑着接住,外婆从厨房端着菜走出来,唠唠叨叨地说:“木星领回一个好女婿,家趁黄金不如手艺在身,来吧,都上饭桌!”
沈木星与严熙光对看一眼,二人皆是一笑。
一屋子的尴尬气氛,瞬间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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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办婚礼需要周期,严熙光要给客户交礼服,就先飞回深圳了,沈木星则留在老家和母亲一起筹备婚礼,临行时她去机场送他,沈木星问:“你真放心让我妈办婚礼?”
沈木星的耳边响起沈冥的奚落:“你真放心让妈给你办?一家酒店,台上用那么大一个红条幅写着:严熙光先生和沈木星小姐的婚礼,好几十张圆桌围坐着乡亲父老,你老公还要上台讲话,再挨个敬酒,打着腮红的男司仪在台上讲冷笑话,你小学同学抱怨着怎么还不发筷子,这就是你一辈子一次的婚礼,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她倒是无所谓,理科女没浪漫细胞,草坪婚纱对于她来说都是摆设,结婚在她眼里就是个形式,哄长辈开心,让他们把随出去的份子钱再收回来。
可是严熙光那么有讲究的一个人,为了做一件西服,能把两百年的古董和服拆了做里衬,什么样的驳头扎什么样的领带,什么样袖型的衬衫配什么样的袖扣,一板一眼,毫不含糊。
老一辈大操大办的婚礼,他会喜欢的吗?
严熙光总有对一切都掌握适度的节律,即使站在行人匆匆的机场里,即使机场的通报声铺天盖地,他也自有一派沉静的、等待的姿态。
他低下头,将她的头发掖到耳后去:“只要新娘是你,让我戴着盖头下跪我也愿意。”
“噗!”
他怎么能把这么搞笑的话,说得那么冷静!
广播通报起他的航班,严熙光将她揽进怀里,沈木星也搂住他的腰,嘴角的玩笑渐渐变得温柔。
“那……婚礼见?”她说。
“嗯,洞房见。”
“呃……”
送走了严熙光,沈木星开始全力协助母亲,佘金凤女士向来专断独行,事无巨细样样都要做主,沈木星也一改往日与母亲的对抗姿态,对母亲听之任之,这段日子母女俩相处异常和谐,算是冰释前嫌了。
父亲的学校迁了新校址,新食堂还没开,沈木星捧着饭盒,和母亲一起给父亲送午饭。
和母亲走在高中的新校区,此时正是午休之前的最后一堂课,操场上静静的,炙热的太阳将塑胶跑道晒得褪了色。
母亲望着这崭新的校园,说:“新学校好啊,以前那个老校区,我去都懒得去。”
沈木星道:“确实是很少看见您来这里,还是给爸送饭盒。”
在沈木星的记忆中,父亲一直是一个受母亲欺负的形象。
“唉,人一旦上了年纪,很多东西记不得了,索性就不想了。”
“我记得您以前总是抱怨爸爸的学校不好。”
“是呀,我年轻的时候,总是嫌你爸爸老实,窝囊,工作一般,不能赚大钱,你妈我那时候仗着自己年轻漂亮,总是觉得委屈了自己。”
“女人哪,不能总是贬低自己的男人,那样会将自己的男人推得很远很远,别看你爸爸那副怂样子,还有许多女生喜欢他。”
母亲的目光放得很远,手里捏着饭盒,淡淡地讲:
“你爸爸曾经跟我说,他有个女学生,笨得要命,一道选择题选错了许多遍,就是选不对。”
沈木星皱了皱眉:“女学生?什么选择题?”
母亲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回答:“下列天体中,哪一个属于八大行星?”
“你爸爸说,他已经在课堂上强调过许多次,那女学生偏偏把冥王星往里塞。他说他后来没办,只有把她单独叫到办公室,找她谈话。”
“他说那女孩子笨得可爱,她说她心疼被抛弃的冥王星。”
“那一年,我正怀着你,马上就要生产了……”
寂静的操场忽然响起一阵下课铃,震荡了沈木星已然麻木的头脑。
不久后,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女孩走出教学楼,她们说笑着,骄傲放纵。
紧接着人流便多了起来,母亲拉住沈木星的手,笨拙的逆着人群往里挤。
沈木星叫了一声“妈”,母亲就说:“别让沈冥跟你回深圳,不合适,我在这里给他找了份送快递的活,饿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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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宴是在家乡办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当天的一大早,沈木星就被各种折腾到发懵,凌晨开始做头发、做指甲、化妆、穿婚纱,她和严熙光被迫分开了两天没有见面,当他从那带着大红花的车队里下来的时候,沈木星偷偷地走到窗户前往下看,他的一身西装简直帅极了,只是头上被造型师喷上了发胶,发丝上还撒了一层闪闪发亮的东西,脖子上戴着她外婆给准备的小拇指那么粗的金链子。
沈木星在楼上笑岔了气,母亲走过来推了她一把,一边嗔怪她老大个人了没正行,一边用纸巾替她擦掉门牙上粘上的口红。
新郎的车队站在楼下,严熙光的身边跟着四五个男的,是他的伴郎们。
史磊推了他一下,催促了一句什么,严熙光就轻咳一声,语调无比别扭的朝楼上喊:
“沈木星——我来接你了!”
史磊用手卷成喇叭,也跟着喊起来,喊得比新郎还要起劲,脖子脸涨红:“沈木星——我们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