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国本来给了司机一个地址，现在转头看了卡外边，他轻声的咳了咳，声音弱弱的，“行了，就在这边停下来吧。”
司机也没问太多，直接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肖邦国颤巍巍的拿了钱包付钱，然后动作十分缓慢的下车。
司机这次没帮忙，只等着肖邦国下去了，才一脚油门把车子开出去。
肖邦国在路边站了一会，然后回头看了看周围，挪了两步，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从兜里摸了另一个手机出来，把电话打给了郭明。
郭明电话接了后，因为不知道他是谁，还说了句你好。
肖邦国声音恢复成自己平时的模样，“小海呢，你把小海弄哪里去了？”
郭明一愣，“肖邦国？”
肖邦国没心思和他废话，还是问，“我问你，你把小海弄哪里去了，你跟我说实话。”
郭明缓了一会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气愤，“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不过你怎么好意思问我，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弄出来这么多事情，有没有考虑过你儿子的感受，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日子过得有多痛苦，你知不知道他心里的压力有多大。”
肖邦国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郭明继续说，“他今天突然就抽搐了，口吐白沫，整个人没了意识，医生说，他这是承受不住打击，身体垮了，你说你，你还有脸说自己是个父亲么，你看看你把这个家弄成什么样子了。”
肖邦国的重点放在别的地方，“你把他送医院去了？”
郭明冷笑，“你觉得你儿子现在这个身份，能去医院么，他前脚过去，后脚警察肯定就来了。”
肖邦国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你把他弄哪里去了，还在老宅里面？”
“不在。”郭明没好气的说，“我是不想让我爸妈活了么，他成了那样，我把他放在家里，我爸妈看见，一股火上来，离着死估计就不远了。”
肖邦国有点着急了，“那你把他弄去什么地方，我告诉你，你可一定要……”
“在厉二少介绍的医生那边。”不等肖邦国说完话，郭明直接开口。
他这话的杀伤力是真的大，直接让肖邦国后面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他刚才就想说，可一定要防着厉墨，千万不能给厉墨机会带走肖海。
结果，这个挨千刀的郭明，他居然直接把肖海送到了厉墨手里。
肖邦国咬着牙，“郭明，你是故意的，你和厉墨合作了是不是，你故意算计我和小海。”
郭明知道肖邦国什么意思，“我算计你也是你活该，我告诉你，你不要还没过多久就忘了，我妹妹可是死在你手里的，我算计你都算是轻的，我都想弄死你。”说完郭明又说，“你自己想，你儿子现在这样，还有什么地方能去，医院去不了，外边的诊所也要实名登记，你告诉我，你让我送他去哪里？”
肖邦国不说话了，不是被堵得没话说，而是被气的没了语言。
郭明不想和他废话，“我告诉你肖邦国，你反正就那么一个下场，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别一天天的怪这个怪那个不给你留后路，你自找的，你如果落网了，兴许小海的日子还能好过一些，你在外边晃荡一天，他的日子就难过一天。”
说完，郭明直接挂了电话。
他已经回了房间，本来想要换衣服的，结果接了肖邦国这么一个电话。
郭明觉得晦气的很，他说肖海生病了，结果肖邦国想的全是会不会暴露他的事情。
这男人，真的是让他越看就越觉得自己从前眼瞎，从前他怎么就能觉得肖邦国是个很负责的男人的。
而另一边的肖邦国把手机收起来，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肖海现在肯定是已经在厉墨手里了。
厉墨捏着肖海，他似乎只能做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肖邦国气的不行，犹豫一下，转身就走了。
可能是太生气，也没那个心思伪装什么，他把拐杖拎在手里，脚下生风。
他离开之后，不远处的街角，一辆出租车缓缓的开了出来。
车子的车窗放下来，露出刚才开车载过肖邦国的那个司机的脸。
司机眉头皱起来，刚才在车子里，肖邦国接电话的时候，他就觉得声音有点不对。
他之前还下车给肖邦国开过车门，觉得这老头这么大岁数了一个人出来不安全，可是他的声音，那不是一个上了年岁的人应该有的。
司机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把电话拿出来，直接报警了。
……
厉墨傍晚要下班的时候，手机响起来的。
他拿过来看了一下，屏幕上是号码加密四个字，他就知道是谁了。
厉墨把电话接了，“有事？”
肖邦国没马上说话，厉墨也没在意，又说，“想问肖海是不是，嗯，对的，他现在在我手里，本来还想晚一点再和你说，你这么快就打电话来了，真的是。”
厉墨嗤笑一声，“真的是，你还挺自觉。”
肖邦国也算是个文化人，没有破口大骂之类的，语气还是可以，“没有小海，你根本抓不住我。”
厉墨根本不愿意去设想这些根本不存在的可能，“可现在就是有肖海，而且他在我手上，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肖邦国抿着嘴，“就算有，你依旧抓不住我。”
之前他就和肖海说过，一旦他被厉墨掌握在手里，他不要理会。
肖海什么事情也没做过，就算是交给警察，警察也没办法为难他。
肖邦国嗤笑，“你以为我打电话过来是服软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厉墨，你斗不过我，就算小海在你手里，我也不怕，你依旧拿我没办法。”
厉墨语气平淡，“是么，那我们可以走着瞧，我有多么离经叛道，相信你也是清楚的，你放心的下，那就不用管你的宝贝儿子。”
说完，厉墨想了想又说，“想来你已经打电话给了郭明，那就应该知道你儿子今天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他今天这样，也是我弄得，我如果剂量给的大一点，他就不只是抽搐那么简单，我直接送他上天了。”
肖邦国那边没说话，但是能听见很明显的喘息声。
厉墨和肖邦国较量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把肖邦国逼得露出一些狼狈的样子了。
肖邦国声音恶狠，“厉墨，凡是不要做绝了，要不然，有可能某一天你也没有退路。”
“是么。”厉墨根本不在意他的话，“不想让我做绝，那也要摆正你的态度，你这样的态度，真的只会让我想在肖海身上找补回来。”
厉墨砸吧砸吧嘴，“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下班了，下班之后，还要去看看你的宝贝儿子，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心情不好，一会看见他，未必能控制的住自己，保不齐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肖邦国低声的叫了一下，“厉墨。”
厉墨直接把电话挂了。
肖邦国一辈子都习惯了高高在上，现在让他和厉墨服软，那肯定是不行的。
厉墨也没指望肖邦国知道肖海落在他手里，就马上转变态度。
毕竟肖海没犯过事，这个是事实，肖邦国也算是仗着这个，可以稍微心安理得的继续在潜逃。
厉墨收拾好东西，从公司离开，他直接奔着陈医生那边去的。
到地方的时候，陈医生正在门诊这边坐着，还真的有来看病的人。
好在陈医生也是有真水平的，像模像样的给对方看病开药。
厉墨过去，在一旁的空地上站着，看了看墙壁上贴着的宣传图册。
这地方是他们租来的，原本也确实是个诊所，生意好不好坏不坏的，平时治点头疼感冒的小毛病，收入算不得多好。
厉墨给的钱比较多，而且只是租用几天。
陈医生有行医资格证，那人便也没顾虑那么多。
现在陈医生穿着白大褂，加上年岁不低了，看着比从前那个医生还让人心安。
等着这个病人走了，陈医生过去把门关上了，然后看着厉墨，“人没事了，我给打了针，就是这两天会头晕，其余的毛病都没有。”
厉墨点点头，“没事就行，今天晚上转移地方，不用放在这边了，肖邦国那边应该会找过来。”
肖邦国可不是白给的，他现在虽然人手不多，可是这一处不算隐秘，肖邦国想找还是可以找到。
陈医生点头，“我和这的医生联系过了，他明天过来，我们里外里就只用了这么一天，他应该是要乐坏了。”
一天赚了他几个月才能赚到的钱，他今天在电话里甚至还问陈医生，下次还用不用了，如果还用的话，过来找他。
厉墨转身，朝着后面的小病房过去，这里其实原来也不是病房。
这种小诊所，哪里来的病房，原本就是个输液室。
被厉墨找人现给改的。
现在肖海就在一张病床上面躺着，旁边的电视开着，里面不知道演的什么东西，声音听得不真切。
肖海没看电视，只盯着天花板看。
厉墨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了。
听见声音，肖海转头看过来，盯着厉墨看了两眼，然后说，“和我爸联系了？”
厉墨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是他给我打了电话，你们俩之前是不是商量了什么？”
肖海都到这个这个地步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是商量了，我告诉他，如果我被你抓了，让他不要管我，我觉得，他真的会不管我的。”
“那可未必。”厉墨翘起来腿，向后靠在椅背上，“有些事情，说肯定好说，但是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厉墨看着肖海，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医生那个药有问题，他整个人憔悴的不像样子，嘴唇都没了血色。
厉墨说，“你信不信，你这边要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他那边肯定还是跟着着急。”
肖海信，怎么可能不信，肖邦国虽然从小对他就眼里，可也确实是对他好的。
肖邦国说，他做那么多事情，都是为了他，他是相信的。
父子之情，如何能掺假呢。
肖海不说话了，还是看着天花板。
厉墨犹豫一下，“国外那边，你都交代了么？”
肖海嗯一下，“那边什么都不知道，我之前打电话安抚了，应该没问题。”
厉墨开口，“今天晚上换地方，你爸应该会找过来。”
肖海半天之后，只是叹了口气，“其实我倒是希望，他别找我。”
他希望肖邦国是真的如他们之前商量的那样，真的别管他。
厉墨笑了，“要是真的不管你，你心里也未必真的好受。”
就如同之前的厉致诚一样，其实厉墨和厉致诚的关系，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恶化了。
两个人互相猜忌，互相利用，然后互相算计。
什么父子之情，他们两个都忘了。
可最后，厉致诚出事，他依旧很难受。
这些东西，是避免不了的。
肖海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哭是笑的表情来。
厉墨没和他说太多，这次过来也只是想看一下肖海的状态。
他过了一会起身出去，陈医生还在看之前医生留下来的病历。
他模样认真，好像真的在研究那些人的病情。
厉墨开口，“一会就挪地方吧，这边关了。”
陈医生嗯一下，“好，我知道了。”
厉墨从诊所出去，徒步走了好远，才上了自己的车。
他来的路上，绕了好半天，才把跟着的几辆车给甩掉，回去估计还会遇到。
厉墨冷笑一下，启动车子，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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