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墨走过去,用手指勾着让男人抬起脸来,然后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脸,啪啪响,“埋了炸药?来,你告诉告诉我炸药埋哪儿了?”
男人哼哧哼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怎么可能埋炸药,就是肖邦国也不可能在这里埋了炸药。
这地方是临时选的,这种地方埋个炸药要有多大的工程,厉墨也不是不会算。
真以为他们这群人都没长脑子?
这大晚上的折腾一圈儿,抓到了个赝品,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厉墨抬手,让老八和阿肆把这个人带下去,然后他转身上了车。
唐黎打了个哈欠,困了,“好家伙,原来看到的不是他本人啊,那肖邦国本人会是什么样,我真的是好奇。”
厉墨笑了笑,“过不了多久会让你看看他本人的。”
这么说完他启动车子,后面厉准他们也上了车,呼呼啦啦的,这群人又开走了。
他们先开车去了厉准家,卢家老两口这一路上缓的差不多了。
进了曼达家里,他们赶紧去沙发上坐着,曼达的眼眶红红的,看得出来路上也哭了。
曹桂芬还有一点哆嗦,坐在那里就开始说,“那天孙腾一家三口都来了,我本来是不想给开门的,保镖都把他们撵走好几次了,可是他们在外边好话说尽,说就是想当面跟我们赔礼道歉,你们也知道,之前曼曼和孙腾的事儿,我始终憋着一口气,加上他们当时磨叽了太长时间不走,我就想着当面道个歉也行,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我就让他们进来了。”
谁能想到呢,那么废物的一家人居然还藏了别的心思。
卢林在旁边拍了拍曹桂芬依然有些哆嗦的腿,“都过去了,不想这些了,今天晚上这件事儿就翻篇儿了。”
曼达过去坐在曹桂芬旁边,“孙腾我们已经抓住了,放心吧,那个祸害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曹桂芬吸了吸鼻子,抹了一下眼角,“我真是后悔,我当时不逞能就好了,我这两天想到这个事儿都后悔。”
唐黎在一旁开口,“不是您的问题,要是我,我肯定也开门让他们进来跪下给我道歉了,这是人之常情,之前您家受了那么多委屈,现在他们愿意低头肯定是开门的,不要想那么多,您做的没错。”
厉准也说,“好在是有惊无险,都过去了。”
卢家老两口也没说埋怨厉准结怨一个这样的人,他们就只是点点头,“都过去了,以后就都好了。”
这边没什么事儿了,唐黎和厉墨才回了家。
不过厉墨接下来还有事儿,晚上肯定不能在家睡了。
唐黎也知道,刚抓了个赝品回来,厉墨肯定要去一展身手。
虽然也不指望那人说出点什么有用的,但是收拾一顿肯定是要的。
狗男人今天居然在他们面前演了这么一出戏,厉墨那个脾气怎么可能会受得了?
所以唐黎洗漱好,直接去了床上躺着。
厉墨站在床边,“楼下我安排人守着了,有事情的话给我打电话。”
唐黎嗯了一声,“你要小心呀。”
厉墨笑了笑,俯身亲了她一下,然后帮忙掖了一下被子才离开。
这大半夜的折腾了一大圈,唐黎也着实是累了。
她翻了个身,没用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另一边的厉墨下楼,直接开车朝着工厂那边过去。
工厂里还关着孙腾一家三口,但是孙腾那边他就先不动手了。
将来厉准有他自己的打算。
厉墨到的时候,老八和阿肆都在厂房门口站着。
厉墨朝着他们两个走过去,“怎么样?”
老八缓了一口气,“嘴挺硬的,被我揍了一顿,等一会儿再进去吧,还没醒。”
虽然没看到那人是个什么下场,但是依着老八这几天心里憋了一口气的状态来看,那人估计会有点惨。
厉墨笑了一下,转头看着阿肆,“一会儿是你先进去还是我先进去?”
阿肆一听他问这样的问题,赶紧说,“我先来吧,你动手估计直接就要他命了,哪里还能轮得到我?”
老八哈哈两声,“说的也是。”
三个人在厂房门口抽了支烟,手下就出来说那人醒了。
阿肆把烟蒂扔在地上碾灭,然后说,“好,知道了,这就来。”
阿肆进去没半分钟,厉墨就听到了男人的叫喊声。
他用力把最后一口烟抽了,也把烟蒂扔在地上,“应该就这两天,等等看消息。”
老八有些犹犹豫豫的,“肖海真能下得去手吗?”
厉墨眯着眼睛,把嘴里的烟气吐了出来,“不一定,兴许真的能呢。”
阿肆出来,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说那男人是个废物,根本不经揍。
出来后他还说,“孙腾那一家人被吵醒了,吓得够呛,一直砸门说只要放了他们,他们愿意把钱都给我们。”
说完阿肆先笑了,“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老八似乎有点忍不住,“那一家三口,要不是你们说给大少爷那边留着,我早收拾他们了。”
厉墨哼笑一声,“好多兄弟都想收拾他们,难得的,他们成了一块香饽饽,大家都惦记着。”
……
肖邦国在一辆车上等着肖海。
肖海一路跟着肖邦国的手下过去,然后手下帮忙开了车门,只是肖海没有进去,只盯着车里面的肖邦国看。
说实话,肖海看到仓库里面的人并非肖邦国后也是整个人懵了一下。
他就算跟肖邦国来往的次数不频繁,可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真的假的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那人确实很像肖邦国,但是不能近距离的看,只要贴的近了,在他看来,破绽一大堆。
肖邦国看到肖海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没事吧。”
肖海没有回答他这句话,而是反问,“那个假扮你的人是谁?”
肖邦国叹了一口气,“上车吧,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并不安全。”
肖海抿着嘴没说话,但是也没动。
肖邦国有些无奈,“你先上车,想知道什么,我们路上的时候说。”
肖海这才抬脚上了车,坐在肖邦国的身边。
等着车子开出去,他马上开口问,“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肖邦国看着前面的路,“送你回去。”
肖海转头看着他,“那你呢?你怎么办?”
肖邦国暂时还没有想要离开青城的意思,“我有些事情还要留下来处理一下。”
肖海的语气瞬间就变了,很是急切,“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你的货物已经都没了,你的人手越来越少,我问你,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肖邦国舔了舔嘴唇,“我自然是有我自己的事情。”
他不肯说清楚,肖海也就差不多明白了。
他盯着肖邦国,突然嗤笑了一下,“你是想留下来跟厉墨斗对不对,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状况,你还想跟他硬碰硬?”
肖邦国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回去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肖海很想说,他的日子已经没有办法好好过了,他的住处已经被厉墨摸清楚了,他的家人也全都在厉墨的视线内。
只要厉墨想动手,他的家人随时都会遭殃。
可是这些话肖海没有办法说。
他坐直了身体,转头看着车窗外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轻松,“你跟我一起走,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我工作也不要了,我们换一个地方重新生活。”
肖邦国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呵呵的笑了两声,然后他摇了摇头,语气似乎有些无奈,“你还是太年轻了。”
肖海有些压不住脾气,“是我年轻还是你太贪心了,你不肯走,不过是想要翻身,想要拿回你丢的那些东西而已。”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已经这个年纪了,你还要争什么啊?”
还要争什么?
肖邦国也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或者这个问题,曾经他也问过厉致诚。
当时他想帮忙把厉致诚弄走,可厉致诚犹犹豫豫的,始终不做决定。
他那个时候也不理解,气急败坏的问厉致诚到底还想要争什么。
厉致诚当时说他不懂,那个时候他确实是不懂。
可是现在他懂了,他明白了厉致诚那时候心里所有的感受。
他一辈子风风光光,结果最后被人逼到这个地步,怎么能甘心?
肖邦国也知道自己年岁大了,没必要再去计较那些得失。
可是他也了解自己的性格,是真的就这么走了,他剩下的这些时间肯定都要自己跟自己怄气。
他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他被一个小辈逼到如此狼狈的境地,最后只能灰溜溜的逃走。
他不甘心啊。
就算不能把厉墨彻底打垮,至少也要让他付出点什么才行。
肖海想不到那么多,他和肖邦国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或者也可以说他和肖邦国的性子就南辕北辙。
肖邦国只是明面上看着无欲无求,其实他想要的东西很多。
肖海不一样,他虽然工作的时候要强,可本身并不是一个喜欢为难自己的人。
他的生活里已经不缺少什么,往后余生就这么混吃等死,他觉得也是可以接受的。
父子俩有点谈不拢,这气氛一度有些僵。
开车的司机也不敢说话,一路拉着他们去了肖邦国新的落脚点。
这是郊区的一处人家,是肖邦国新租下来的。
他们到的时候房子里面都是黑的。
肖邦国站在外面,让手下打了电话给里面的人,没过几秒钟,里面的灯就亮了。
有人开门出来,“爸,是你回来了吗?”
肖海一顿,说话的竟然是个女人。
肖邦国这才带着肖海进了房子里。
房子并不大,女人单独住在一个房间,这女人挺年轻的,看起来比肖海还小。
肖邦国带着肖海进了里面的房间,等着关上了门他才开口,“别瞎想,为了方便租房子雇的一个人,我们对外以父女相称。。”
肖海吐了一口气,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已经是后半夜了,可是他们两个都没有睡意。
肖海心里有点乱,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嘴唇紧抿,咬肌明显。
肖邦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缓了声音问,“你有没有饿?想不想吃饭?我叫人给你弄点?”
肖海抬手摆了摆,“不想吃,没胃口。”
他这么说了肖邦国就没话了。
肖海在这边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又开口,“如果在事情刚一爆发的时候,你就不计较那么多,我妈也不会死。”
厉墨说的那番话是真的进了他的心里。
肖邦国一愣,面色稍微有些难看。
肖海垂下了视线,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个时候如果你联系我,我在外面接应你,你带着我妈一起出国,到了国外就不受限制了,我们一家人还能跟从前一样。”
肖邦国嘴唇蠕动了几下,话没说出来。
肖海的这句话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他在事情最初就看得开,直接带着郭燕出国,其实是能走得了的。
货物那些一直让肖启洲看着,兴许也不会出事儿。
确实是他当初一步错造成现在步步错。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现在再让他反悔,已经晚了。
肖海也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抹了一下脸,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颓,“我总是想不明白,我们家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即便是你做的那些事情被发现了,我们其实也有退路的。”
肖邦国一早把他安排出国,并在国外定居,安家立业,难道不是在给他自己留退路么。
可是这条路肖邦国却并没有用。
这真的是让肖海怎么都无法想明白的一件事儿。
肖邦国站了起来,不想继续这些话题,这些事情现在说一万遍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他只能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然后他抬脚从这个房间出去。
旁边还有一个小房间,肖邦国开门进去了。
肖海睡不着,脑子里有很多声音在叫嚣,今天在车上阿肆跟他说的那些话,他也是控制不住的反复咀嚼,然后总是能想起之前厉墨给他看的郭燕的那些照片。
她确实是死的挺惨的,到最后眼睛都没闭上。
肖海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最后似乎没了别的办法,就起身去了床上。
他也没脱鞋没脱衣服,直接躺在床上拉过被子裹住自己。
他的手在被子里悄悄的摸到了裤兜里面的东西。
他眼眶有些热,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