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生本来想问一下程岩竹，之前跟他生这么大的气，是不是就因为朋友圈里这件罗生门的事件。
可是因为程海严在旁边，有些话他实在是不太方便直接说出来。
程海严看了看他们两个，表情倒是还挺好，“行了，别纠结这个事情了，好在都已经删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说完他转头看着程岩竹，“依着我个人的感觉来说，我是相信阿生的，他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句话说完，他抬手在程岩竹的胳膊上拍了拍，像是在安抚她，“你也了解阿生的脾气，他怎么可能做过的事情不承认，他向来是敢做敢当的人。”
程岩竹抿着嘴没说话，不过倒是也认同程海严的这句话。
顾朝生这个人身上兴许有很多的臭毛病，但是他确实是个敢作敢当的人。
他对自己做过的事从来不会藏着掖着，不论对错。
但是程岩竹心里依旧不舒坦，所以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缓和到哪里去。
程海严笑了笑，“好了，事情先聊到这里，我们合作的事都谈好了，至于别的都是咱们私人的，有时间的话咱们私下里吃个饭，再把这些事情好好的说开。”
公事已经谈好了，私事谈不明白，大家都这么忙，程海严也就起身告辞了。
程岩竹也站起来，“顾总这边应该还有事情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她说话一板一眼，惹得顾朝生没忍住，抬头看了她一下。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碰，各自都有自己的盘算。
程岩竹先把视线收回来，表情依旧很严肃。
顾朝生想了想，“那有时间我们再聚，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我肯定不能不明不白的背这个黑锅。”
三个人一起从会议室里面出来，顾朝生送程岩竹和程海严。
他们几个朝着电梯走的时候，正好看到丁悦就在电梯旁边不远处站着。
小姑娘委委屈屈的在抹着眼泪，这么看的话，她好像真的是很无辜的。
不过顾朝生这个人一般情况下不讲道理，特殊情况下就更是什么都不顾。
他只觉得自己被冤枉了，所以看谁都不无辜，看谁都像幕后黑手。
程岩竹扫了一下丁悦，她对丁悦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之前她还住在顾朝生那里的时候，也来公司这边找过顾朝生，自然也就见过丁悦。
她和丁悦没有什么私下里的来往，仅有的那几次见面只觉得小姑娘应该没什么心眼儿，看起来文文静静柔柔弱弱。
但是因为生了顾朝生朋友圈儿这样的事情，主观上她也有点看丁悦不太舒服。
程岩竹扫了一眼丁悦就把视线收了回来，目不斜视地去了电梯口站着。
丁悦看到他们过来，赶紧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再转身过来的时候，她脸上已经带着笑意，“顾总。”
顾朝生没看她，却也嗯了一下，声音很轻，听起来似乎漫不经心的。
丁悦又对着程岩竹和程海严点点头打招呼。
程岩竹没回应，倒是程海严态度还不错，嘴角勾着对她笑了笑。
丁悦随后转身朝着办公区那边走了过去。
小姑娘红着一双眼，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还会以为她被谁欺负了。
要是放在之前，程岩竹肯定也心生怜悯，但是现在真的是越看越烦躁。
即便是现在丁悦和顾朝生之间什么都没有，但是出了这么一个事情，程岩竹私心里就总觉得这两个人关系可能不太一般。
退一万步说，就算顾朝生发的那个朋友圈确实是别人私下里动的手脚。
那为什么偏偏就发了丁悦的照片，而不是别人的？
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电梯门打开，程岩竹第一个进去，站在电梯最里面的角落里，程海严随后进去，顾朝生也跟着进来了。
顾朝生站在程海严旁边说话的时候，半侧着身，余光也能照顾到稍远一点的程岩竹。
可能是因为想通了一些事情，所以顾朝生的心里有些复杂，一方面觉得被人算计了想骂娘，一方面又觉得程岩竹跟他生气的点，让他心里挺松快。
于是在眼角瞄到程岩竹的时候，他的嘴角也跟着不自觉的翘了翘。
电梯下行的阶段，顾朝生又跟程海严聊了一下合作的事情。
程海严知道顾朝生的意思是什么，所以不用他把话说的特别明白，程海严就开口了，“这么大的合作项目，我们这边肯定也是特别重视的，顾总可以放心，项目负责人这一块，我会选一个让你满意的。”
两个人都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但是大家心里都已经通透了。
电梯到了下面，三个人一起出去，顾朝生一直把他们送到了车上。
程岩竹还有一点绷着，固执的不去看外面的顾朝生。
车窗降下来，顾朝生倒是可以看到程岩竹的侧脸。
虽然程岩竹尽量缓和了自己的表情，可是看着还有些气鼓鼓，倒是让顾朝生有点想笑。
男人和女人生气的表现是不一样的，就比如现在的程岩竹。
她与其说是在生气，但是看着更像在拿乔。
顾朝生对着车里面的人摆摆手，然后看着车子开了出去。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嘴角的笑意才慢慢的收了下去。
主要是他又想到朋友圈的事情，他妈的，谁那么大胆子，居然敢算计他。
他的手机是有密码锁和指纹锁的，大多数的情况是不离手，偶尔离手也就是手机放在了办公室里面。
而且这个时候手机锁都是关着的，应该没有人能开了他的锁。
顾朝生转身大步的回到了公司里面。
他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把手机拿出来，方方面面的检查了一下。
微信里面没有别的猫腻，而且他这个人有个习惯，聊天页面一般当下聊完了都会被他删掉。
所以现在再想查一些记录之类的也查不到。
他又去翻看了一下自己的相册，相册里也没有那一张照片。
那一条朋友圈跟个鬼一样的出现又消失，真的是越想越诡异。
如果不是今天程岩竹指出来了，他是根本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事情发生。顾朝生还在检查手机里的内容，那边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了几下。
他也没看，直接开口，“进来吧。”
进来的是丁悦，丁悦眼泪已经没有了，但是眼眶还是红红的。
她本身长得就很清秀，眼眶一红看起来莫名的就让人心疼。
但是顾朝生这个人，一直也不懂什么怜香惜玉的。
他抬头看了丁悦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你一会儿去洗把脸，红着个眼睛算怎么回事儿，弄得好像我欺负你了一样。”
丁悦赶紧吸了两口气，“没有没有，我刚刚眼睛不舒服，揉了两下，一会儿就好了。”顾朝生把视线收了回去，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过来有事儿？”
丁悦手里也没有拿文件，看样子也不是为了公事过来的。
丁悦的声音软软糯糯，“我是想跟您解释一下，您朋友圈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清楚是谁给我拍了那么一张照片。”
顾朝生有点不耐烦，抬头看着她，“你刚才不都在那边解释过了么，还过来专门解释一趟干什么，我都没找你，你还找我来了。”
他说话的语气不是特别好，怼的丁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朝生又翻了翻手机，把里面的应用程序几乎全都看了一遍。
他心情不好，现在看这个手机也不顺眼，看完一圈之后发现丁悦还在办公桌前站着，他啪的一声，把手机拍在了桌子上，“你还有事儿？一次性说完行不行？”
丁悦抿着嘴，“是不是那一条朋友圈给您惹什么麻烦了，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出面解释的，或者就说我用您手机私自发的也可以，我没有关系的。”
顾朝生都快被她给气笑了，“你长没长脑子，你怎么可能用我的手机去发朋友圈，咱们俩什么关系，我能把手机给你玩，想什么呢？”
很好，丁悦又没有话说了。
顾朝生直接摆摆手，“行了行了，回去工作吧，有这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把事情做好了比什么都强。”
丁悦没了办法，只能转身离开。
顾朝生等着门重新关上才向后靠在椅背上。
他眉头皱着，一脸的不耐烦。
他是真的想不出来究竟是谁能钻了空子，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用他的手机造了孽。
今天要不是程岩竹自己说出来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
这口大黑锅背的莫名其妙又结结实实。
桌子上还有一大摞的文件，顾朝生缓了缓，还是决定先工作。
这么多的文件没看，再这么存下去他就得加班了。
顾朝生在最初跟唐黎闹掰的时候，其实是挺喜欢加班的。
躲在公司里能让他免了很多的麻烦。
家里那边的情况他不愿意面对，也就工作能帮他找一个正当的理由。
可是后来程岩竹过来了，程家的破事儿贼他妈多，他怕程岩竹那边有什么麻烦，所以都尽量把工作在固定的时间内完成，尽量正常时间下班。
这么时间久了，他现在提起加班就上头。
每天正常上班下班多好，轻松又自在的。
顾朝生有些无奈的把文件拿了过来，开始翻看，只是这么刚看了几份，办公室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顾均铭。顾均铭关上门就开口问，“怎么了？你的助理又给你惹麻烦了。”
顾朝生啊了一下，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问顾均铭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均铭过来，“刚才看到小姑娘从你这里出去，又抹眼泪了，是不是又被你骂了？”
顾朝生这次是真的没忍住，直接飙了脏话，“这特么一天天的，一点省心的事儿不干，天天搁那给我惹事儿。”
顾均铭看到了是这种想法，别的人看到了估计也是。
顾均铭呵呵的笑了起来，“又有什么工作没给你处理明白，实在不行就换个助理吧，之前你妈也跟我说这个助理担不起事儿，让我给你换一个。”
但是换助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哪里需要他跟着掺和。
顾朝生若是看不惯丁悦工作上的表现，自己就换了。
顾朝生靠在椅背上，犹豫了那么一下就点点头，“看来还真的应该给换了，之前我就是念着，他那个师傅跟着我时间挺久的，一直在说她的好，我就想着他教出来的徒弟，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丁悦前期工作确实是不行，但是后期也没什么大问题。
最近这段时间交给她的工作，她都处理的很好，只是她这个性格真的让人看不上。
顾朝生从前见过很多女人，形形色色，五花八门。
他真的看不上这种太柔弱，动不动就哭天抹泪的。
给谁看呢。他倒是喜欢唐黎和程岩竹那样的个性，不服就上，打不过也跟你拼。
这才是一个人混社会的法则。
总是满身的柔弱全身的缺点，看的真叫人来气。
顾均铭倒是没想那么太多，不过就是一个小助理，想换就换。
顾朝生跟丁悦传出新闻的时候，简宁就一直跟他说，让他把丁悦给撤掉。
只不过那个时候新闻正盛，轻易的动了丁悦，倒显得是他们这边心虚。
顾均铭过来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知道顾朝生刚跟程海严见过面，问问他谈的怎么样了。
顾朝生点点头，“都谈好了，他那边也好说话，我这边让步让的比较多，他如果再不点头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顾均铭啊了一声，然后又说，“我刚才看到你送他们俩下楼，小姑娘也跟着一起来了。”
提起程岩竹，顾朝生的心又拧了一个劲儿。
程岩竹确实是过来了，但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给他好脸色。
唯一让他心里有安慰的就是程岩竹跟他生气，或许也并不是真的生他的气。
顾朝生啧啧了一下，“来是来了，但是小姑娘嘛，总是要端着的，不可能过来就跟我笑嘻嘻。”
顾均铭一听就笑了，“她能过来就是个好的开端，她知道过来会见到你，但是没避着你，你这边接下来死皮赖脸的，事情差不多也就过去了。”
顾朝生笑了笑，没说别的话。
他倒是不怕死皮赖脸，他真的是整张脸皮都豁出去了。
从前和唐黎一起的时候，他这张脸就没了，现在想要脸面也没有。
只是程岩竹那边有点难办，至少他现在还没有把程岩竹整个人摸透，不知道如何下手。
顾均铭想了想，“今天晚上有个应酬，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跟着我一起去吧，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人等你，你回去也是一个人，多没意思。”
顾朝生呵了一下，“你就直接说让我跟你去应酬得了，你说那么多扎我心，你是不是我亲爸。”
顾均铭天冷笑，“你还记得我是你亲爸，记得就赶紧把自己的事儿办了，省得让我天天跟你着急。”
顾朝生语气中带着笑意，“又让你跟我急什么了，你这日子不是一天天过得挺好么。”
顾均铭站了起来，“你说你让我跟你急什么了，你看看跟我同样岁数的人，哪个不是儿孙绕膝，你呢，老光棍一个。”
很好，每次顾均铭说到这个话题顾朝生都无话可说。
关于终身大事这个事儿，他确实是有点理亏，无关别的，主要是自己以前夸下过海口。
最开始游戏人生的时候，顾均铭就对他连说带骂过，让他好好的对待每一段感情。
顾朝生那时候也是真的不要脸，直接夸海口说是三十岁之前肯定孩子满地跑，让顾均铭放心，别那么着急。
结果眼瞅着期限就到了，他这边连个屁都没有。
孩子？
孩子他妈都不知道在哪。
顾均铭不想跟他废话，转身就走了。
顾朝生等着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又把面前的文件摊开。
只有工作不会背叛自己，工作永远都在这里等着他。
这操蛋的日子。
……
程岩竹晚上正常时间下班，自己开车先回程家老宅。
老太太喜欢她，程岩竹也愿意往老太太跟前凑合。
她人生至今，生命里出现过对她好的人，第一个是顾朝生，第二个就是老太太。
老太太对她是真的好，一开始看到她的时候就说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程岩竹知道这就是眼缘，算是她用从前的那些苦难，终于换了一次走运。
程岩竹的车子停在程家老宅停车场的时候，老太太正好在花园那边刚散完步。
程岩竹下了车赶紧跑了过去，扶着老太太的胳膊。
老太太一看到她就笑了，“工作忙不忙？累不累？”
这几乎是老太太每天看到她都会问的一句话。
程岩竹也如平时一样回答，“不累，大哥对我特别照顾，没有给我安排太多的工作内容。”
老太太点点头，“公司那边人多，也不用你去做什么，你就打发打发时间就行。”
两个人朝着主楼那边走，佣人跟在身后。
老太太想了想就提了另一个事情，“你姐那边快要周年了吧？”
提到程岩婧，程岩竹心里就咯噔一下。
对程岩婧，她的心情是很复杂的，觉得她不争气觉得她窝囊，可是同时又觉得她可怜，觉得她无辜。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这种感觉在她心里缠缠绕绕的，以至于她很多时候都不敢想起程岩婧。
程岩婧的死状她是看到过的，挺惨的。
以至于后来她经常在梦中都会看到程岩婧满脖子鲜血的场景。
那是她的一个噩梦，提都提不得。
程岩竹嗯了一声，“快了，我在永安寺那边给她立了往生牌，也请了师父给她念经超度。”
老太太点点头，“不记得你姐什么样子了，但是你这么讨人喜欢，想来她的品行也不会差。”
程岩竹勾了一下嘴角，“她是个很温柔的人。”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不是我说，你们家那样的环境，温柔的人活不下来。”
程岩竹点头，“是啊，我要是没有点脾气，可能就跟我姐一样了。”
程家那边之前给程岩竹介绍的男人，后来结了婚了，娶了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也不知道是那男人有问题还是姑娘也不太行，反正是两个人隔几天就大打出手。
最严重的都闹到了警/察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