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早抛弃我们了!
不是的!他没有!
一句句愤怒谩骂、一句句哀嚎求饶,贯穿尹玄耳膜直刺心脏。
泪水止不住潸潸而下。
「阿玄。」一句话柔声而至,将尹玄拉回神。
尹玄转向铁震,唇角颤抖不已,使尽力气才低声挤出几字:「我没有放弃……我从来没有……没有放弃……」他泪不成声。他过去如何咬着牙在轩辕拓身下受辱,如何忍受摧残,为的就是保住龙酩,他从来没有放弃……从来没有……
铁震将他拉入怀里,柔声安抚道:「我知道阿玄很努力,阿玄从来没有放弃这些孩子。」
尹玄在铁震怀里放声哭泣。
聂逍看着心如刀割,可他无法为师父做什麽。
那些人不外乎把他相当作怨府祸梯,甚至怪罪师父纵容、抱恨师父遗弃。只有他的部分是事实,其它并不是师父的错……
铁震长叹一声打断聂逍思绪,亦伸手r0u了r0u聂逍脑袋。
待师徒俩镇静些後,他们才开始祭奠仪式。
尹玄先以一袭轻纱覆盖铁震,四个角g在铁震衣服上避免狂风将轻纱吹走,纱上绣着符纹,里头更缝有十数张布做的条状符咒,符咒透过缝线垂挂在轻纱内,那纱和符咒能保护铁震不受他师徒俩乐律、也不受手钟影响,而铁震双手持着一大一小二手钟,铁震虽然无法对乐器催Y动yAn,钟声仍能辅助静心,更有引导迷途之用。
待铁震安置完毕,尹玄才扣上弓弦幽幽对两人道:「六yAn律–h钟,挽歌。」
聂逍眉头微皱,狐疑地问:「不先抚魄吗?」一般而言会先抚魄,屠观发生在玄逍出门诱敌之时,详细情形也只是听说,若想知道当下情势,应该先抚魄来问因果,而挽歌是希望Si者听了能直接安息,况且……以安息为目的的乐曲,只有Si者放下执念才能成功。而他们是这群生徒的执念、或因他们含恨而终,聂逍不认为他们能感动得了这些人、让这些生徒安息。
尹玄反问:「问了因果又如何呢?」
也是。聂逍心道。如今事过境迁,凶手也早已不再了,留下的,只有他这个贪图享受着人Ai的罪魁祸首。
「师父……不想再为难他们。若是听了挽歌後,能放下执念散去便再好不过。」多数人并不明白抚魄有强制的意味,抚魄说白了,便是好言好语哄骗後,好让人紧接着揭开疮疤索求更多。
「若是……他们不离去呢?」聂逍忧心地问。
「酆山将成为Y阵阵眼,会像岱山一样广纳方圆千里天土内的Y气与游魂残魄,届时将成为Y物的都城……他们若是无法在挽歌安抚下散去,就只能永远留在这儿。」酆山是座人为造成的外yAn内Y之地,与岱山浑然天成的方式不同。理论上人为的YyAn涡流不b浑然天成者广,但,人在恐惧、愤怒以及憎恨下Si去的残魄带着极盛Y气,以人魄为根的Y之地可以超越天然的岱山,而阵眼中心的魄将永不消散,就怕力量过於强大,届时Y阵难以稳定与平衡。
所以他们必须减少人魄的数量。
这些魄多数是相信他、跟着他的生徒,而三魂七魄乃人之根本,即使魄不是灵魂,不能转世,R0UT消亡後魄终归是人的一部分,他不忍心再次利用这些孩子,再者……他也无法再为这些孩子付出什麽。
「开始吧,趁着太yAn西下前。」尹玄低声道。
现下虽有魄在怒吼,傍晚时分多数魄仍处於飘荡半醒状态,趁这时段安抚效用倍增,若待到太yAn西下,Y气大起後,群魄想起生前不甘与怨恨,将狂乱难扼。
他们二坐一站,「咿啊──」尹玄起弓cH0U弦,为挽歌拉开序曲。
挽歌须由二种乐器加上钟叠加演奏──主乐器乃为梁柱,以戚戚之姿纵贯全曲,诉说着对故人的思念与哀愁;辅乐器以昂扬之姿在主乐律中舞荡,唱和着未亡人的慎终追远与安抚亡者免去对未知的忧虑;空灵钟响藏於两者之後,引导亡魂游魄想起归所,与世诀别。
二胡演奏序曲仅仅一分时间,数百残魄蓦然惊起,顿时狂风呼啸──多数怒魄、憎魄在天空横冲直撞,嘴中充斥着谩骂与咆哮;多数惧魄逃窜哭嚎,祈求着谁人保佑与宽恕;仅有少数残破聚拢在三人四周,端端聆听乐曲。
序曲一奏便是一刻钟,酆山之魄全聚於此,序曲末,清澈笛音以破空之姿凌空而降切入乐曲,笛音宣示主乐开始,他们不断重复着主旋律,众多残魄随着主旋律逐渐缓下──
「啊……是……师父──」
「师父回来救我们了……」
「是……师父……」
「师父……我好疼……好怕……」
「师父回来了……」
「是师父……师父回来救我们了……」
孩子们,我回来了……
但是……
对不起……
师父没能救得了大家……
没能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