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这一说,谢祁才想起顾盼是自己的高中学弟,於是问道:「你在学校的时候就认识我了?」
顾盼失笑:「认识啊!学长很有名,学校里应该很少有学生不认识你的。」
「是吗?」
「常常被教官广播叫去骂,所以很有名。」
「……」
顾盼被谢祁无言的样子逗笑,才又笑道:「打球很厉害这点也很有名。」
谢祁这才满意地点头:「那当然!想当年我也是曾梦想过要打进NBA的。」又道:「没想到现在却是在卖臭豆腐就是了。」
顾盼一听,立刻脱口道:「学长卖臭豆腐也很厉害啊!我从来没有吃过这麽好吃的臭豆腐,真的!」
其实谢祁并不觉得自己卖臭豆腐有什麽不好,不过他知道以世俗的眼光来说,当职业球员怎麽样都b卖小吃好,他自己的亲姊姊都曾看着他叹气,说他不打篮球真的可惜了,所以他没想到顾盼竟会是这个反应──不是为过去的他感到惋惜,而是肯定了现在的他,肯定了那些他选择转换跑道的勇气,肯定了他一步一脚印努力走过来的岁月。看着顾盼真诚的眼神,谢祁心里一暖,忍不住伸手00他的头:「谢谢你。」
顾盼被他0了头有些害羞地移开视线:「我觉得学长不是专业背景出身,却还能转换跑道,真的很厉害,像我如果不当老师的话,就不知道还能做什麽了。」说到最後,便隐隐有些失落。
谢祁见了,想起他昨晚哭泣的模样,又想到他生病了连家人都不告诉,可能连个能开解心事的人都没有,不禁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是这麽想的。」
顾盼看向他。
「其实我大四的时候原本已经签好一个职业球队,等我一毕业就能进球队打球了,结果要毕业前有一次b赛的时候我左脚受伤了,那之後我的好朋友代替我进入了那个职业球队,而我则开始漫长的治疗和复健。」谢祁这才一边开始吃他自己的那一盘臭豆腐,一边慢慢说。
「治疗和复健就花了一年多,但是之後不管我怎麽努力练习,还是很明显地能感觉到身T的状态再也回不到从前,而且打没几场脚就会开始痛,又要再回去复健和治疗,我就知道我这样不可能有机会打职业了。而我的那个好朋友在这期间一次都没来看过我,在职业球队混得顺风顺水,我每次看到他赢b赛的消息,我就觉得那原本应该会是我、为什麽偏偏是我遇到这种事,每天都觉得很愤怒、很无力。」
「我当完兵出来,不知道自己不打篮球还能g嘛,每天在外面闲晃,那时候陆仁义……他是小灯的小叔叔,也就是我姊夫的弟弟,他一直有在骑重机,姊夫知道我每天无所事事,就让他带我去骑重机散心。你能想像吗?两个大男人抱得紧紧地骑在重机上,画面非常恶心。」谢祁笑道,一直专心听着的顾盼也跟着笑了出来。
「不过骑车的感觉非常舒服,戴着安全帽、不断地路过身边的所有事物,感觉就好像与这个世界隔离了一样,不用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言语,只要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和自己相处就好,那给了当时的我一个可以待的地方,所以後来我就考了驾照,经常和陆仁义一起去骑车。」谢祁接着道:「後来我认识了一位在卖臭豆腐的车友,他也很喜欢打篮球,所以跟我很投缘,知道我的事以後就叫我去他店里工作,要教我卖臭豆腐。」
「但我一开始并不是很认真学,所以总是Ga0砸,那位老板却不生气,还是继续教我,後来有一次店休,他约我去打球,我虽然脚废了,但还是b一般人打的好,他输得心服口服,跟我说:你虽然不是做吃的这块料,但是篮球真的打的好,不继续打球太可惜了。我那时候听了,突然就觉得有点不服气。」
「我知道我篮球打的好,至少是曾经能进职业球队的实力,但是我想,老天让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只让他会做一件事吧?一个人身上有那麽多器官,有手有脚、有眼有鼻的,怎麽可能一辈子就只能做一件事呢?要是这样,那像我一样只会打篮球脚又废了的,不就等於已经被判Si刑了吗?这不合理,我不可能只会打篮球,我一定还有其他擅长的事。所以後来我就很认真地向老板学做吃的,几个月後我就自己弄了一台小货车开始卖臭豆腐,然後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谢祁说完,有些尴尬地看向顾盼:「抱歉啊!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自己的事,很无聊吧?」
顾盼却摇摇头,由衷地说:「一点都不无聊,谢谢老板愿意跟我分享你的故事。」昨天知道谢祁转换跑道後,他就一直很想知道谢祁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但是一来谢祁与他不熟,二来感觉这也不是什麽开心的往事,於是他一直不敢问,好在今天谢祁自己提到了,他巴不得谢祁从他上大学开始的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分钟都细细地讲给他听,自然不可能嫌无聊。
「昨天你醉了的时候,一边哭一边说了你发不出声音的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心情我大概能T会,说起来我们高中同校,又是老师和家长的关系,现在也算朋友了吧?以後要是心情不好,可以来店里聊聊天,别又一个人喝闷酒。」谢祁也非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顾盼的眼眶瞬间就有点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