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州?」她吓了一跳,急急拉过小儿子,揽在身前。「那里正在打仗吧?我不去!兵荒马乱的,我和你弟弟怎麽能活?」
言犹方休,霜序便抬头道。「我能活!我怎样都能活。」
眼神坚定,竟不似寻常小孩,凤别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放心,肃州短期内不会有战事了。」
他本来想安排青娘去东丹,但刚才听律刹罗说郑国已降,登时改变了主意。
东丹严寒,他们久居南方,难以适应,加上东丹被戎国管治已久,民心归服,无论太子博还是律刹罗都很容易得到青娘的消息,甚至拿下他们,但肃州就不同了。
他瞧青娘不解,便仔细解释起来。「娘亲有所不知,郑皇最倚仗的老将温突都在黑水城之战身受翼王一刀,治疗数月後,伤重不治,郑国再无大将可用,郑皇刚刚已上书称臣。而北戎新得领土,对那里的控制力不强,按例会善待平民,你去那里自会安然无恙。」
他暗里叹气,温突都英雄盖世,以花甲之龄上马,三次挡住北戎JiNg兵悍将,为护国耗尽心力,怕是没想到自己所效之主竟如此怯懦,他Si不过几日,便立即献土投降。
郑国一降,整个北方便尽在律刹罗掌控之中,也无怪乎他如斯兴奋。
晃晃头,将那人赶出脑海去,他重新凝神道。「以郑国的兵力,就算日後反口,也难以再夺回肃州,肃州守将何美郎通达理X,Ai民如子,是我见识过的,你们先去肃州暂住,若他日真的不幸有战事,更可取道入蜀避战。」
事关亲人安危,所说的每一步,都经他反覆思量过,然青娘还是紧张地抓住小儿子,摇头道。「我宁愿回去使团,我可以求皇子绪别把我们送给那个北戎太子,事实上他也未必会……」
凤别只装作没听见,把自己的安排照样道出。「等天一黑,我的两个亲信便会送你们去肃州,那里留守的部队里也有我的人,他们会安置好你俩,银两和批文我准备好了,你会过得很好的。」
他一边说,一边将怀中的锦袋和书信递出去,霜序伸手想接住,却被青娘用手臂扯了回去。「我不行的!」她摇着头,着急地想说服自己的儿子。「阿雉,你别担心,你走得太久了,不知道皇子绪……」
「皇子绪,不是好人!」凤别打断她,暗生的怒气终於忍不住爆发。「我不知道你与他有甚麽牵扯,也不想听。皇子绪带你来,是不安好心的!多半是应北戎太子博的要求。翼王屡立战功,太子博着急不安,他拿住你来胁b我办事,我就得顺从了。」
他举起手掌掩住眼脸,让自己不会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帐内Si寂无言,不知过了多久,帐门忽然传来响声。
「打扰一下。」许是声音太大,惊动了外面的拔里里,他掀开一个角,从外面探进头来,脸上尴尬的神sE,在转向凤别却呲牙裂嘴的。「麻烦解释一下,你打算怎样送他俩去肃州?」
凤别沉默一下,拿出路引递给他,拔里里一手夺过,瞧见上面的翼王印监,脸sE刷白。「盖的是翼王的大印!」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大步踏进来,一手捉住凤别的襟口,把他揪到一旁。
「别说是翼王给你盖的?中尉,偷盖翼王印章?这是要军法处置的!」
凤别淡淡道。「此事与你无关,一切後果由我承担。」
拔里里顷刻怒了。「与我无关?是谁把你这两个藏在军营几日的?是谁把他们藏在翼王PGU下偷运出来的?」
「……」凤别无言以对,垂下眼去,拔里里使劲打了他的肩头一下,说。「你做这种事,不是几军棍可以打发过去的!就算我大哥出面也未必保得住我们!」
同一帐篷里的青娘和霜序看着他们争吵,半晌後,青娘忍不住cHa口。「阿雉,我可以不回去使团那里,至少……让我们留在这里……留在北戎,你不是大官吗?护军中尉这麽威风的名头,就留不住自己的娘亲和弟弟?」
「要命!」拔里里拍一拍自己的额头,背过身去,贴着凤别的发鬓,耳语道。「别说我不提醒你,就算不计你从楚国公主那里抢人,尊兄王妃何其贵重,你是她儿子,就不可能再叫别一个nV人做娘亲了。」
凤别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拍一拍拔里里的肩,把他推开,凤别走到青娘面前,双膝跪下。「娘亲,是儿子对不起你,儿子求你了,你走吧!」
青娘问。「你怕我拖累你,是吗?」
「不!不是!」凤别将头埋在两腿之间,一双眼睛已然发热。
他深深x1口气,忍下汹涌而出的泪水,抬头直视青娘泪Sh的脸孔。
「娘亲,有时候……分别并不止是分别,是为了来日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