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莱仙门,位於沧齐牢山群峰之中,云霓聚散之间,临青冥,吞海cHa0,望夬先生公孙颢便居住於此。
这几日弟子石淞忙得焦头烂额,这日又从山下飞身而来,匆忙往师父的书斋飞去,心想:「自从师父从禁地回来,便来了这麽多客人,昨日来了潇湘仙剑派,今日又来了古墓御魂派,才将人送走,神蛊派的宗师又已在等。」
到了书斋外,见师父还在,於是说道:「师父!又来客人了!」等了一阵,却没动静,见师父倚案沉思,心想:「师父老毛病又犯了。师父最近经常如此,喊什麽都没反应,究竟什麽事能想得如此出神?」又喊一次:「师父!又来客人了!」说到「又」时还拉长了嗓音。
公孙颢此时又想着那件事:天昏地暗,火光冲天,废墟残烟之中,自己抱着妹妹嚎啕大哭……忽然惊醒,心想:「为何又想起此事?自己和妹妹都已转世,为何始终放不下?」接着便石淞叫喊,吃了一惊,问道:「又是谁?」心想这几天客人真多!
石淞在书斋外说道:「是神蛊派蛊王无天。」
公孙颢吓得差点跳起,叫道:「何不早报?」
石淞说道:「师父,弟子已经喊了五次了。」
公孙颢环顾书斋,心想:「糟了!来不及收拾了!」说道:「别让他进来!」
便听得书斋外一个声音说道:「来不及了,已经到了。」声音五分爽朗,五分Y沉,正是蛊王无天!
公孙颢一愣,只好若无其事的坐回席上,微笑道:「嗯?有个尴尬的人来了,驱虫社社长,抑或是……神蛊派开派宗师,蛊王无天?」
蛊王无天站在门外说道:「先生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公孙颢坐在席上,神识探出斋房,见蛊王无天这日穿着绿sE的族服,带着头巾,身上挂满了银饰,但没看到什麽葫芦器皿,不知将蛊藏在何处;故作镇定的道:「吾非是拒人於千里,而是拒蛊於千里。」
蛊王无天微微一笑,对着门拱手说道:「那好吧!王无天拜见望夬先生。」
公孙颢一愣,蛊王无天说道:「我是蛊王无天,没了蛊,不就叫王无天了麽?」
公孙颢哈哈大笑大笑,起身开门说道:「希望道友今天真的是王无天。」
蛊王无天微笑道:「小本生意,诚信至上。」
公孙颢见蛊王无天微笑,心里又毛了起来,拦在门前不动,道:「驱虫社社长也不准进入。」
蛊王无天眉头一皱,说道:「我今天也不谈生意。作为一个道友,望夬先生也要拒绝麽?」
公孙颢拱手说道:「那麽吾公孙颢,今日请了一位不会下蛊的道友入内品茶。」
蛊王无天拱手说道:「诚信至上,今日绝不下蛊。不然,先生便去仙门盟会说去,我派绝不辩解。」
公孙颢笑颜逐开,拱手说道:「掌门言重了!」这才请蛊王无天入内。
石淞奉上了茶,茶杯新绿,竟是新砍的竹子。蛊王无天拾起竹杯看了看,微笑道:「嗯!好别致的竹杯,还有竹香,切口犹Sh。」啜了一口,赞道:「香!茶香、竹香;香!香!香!」
公孙颢坏笑道:「吾早已吩咐,若是你来便切竹为杯,你走了便烧掉。」
蛊王无天一愣,顿时明白,微笑道:「哦!如此说来,我坐下这片席、头上的梁、走来的门槛、经过的草木,是不是也一并要烧掉?」
公孙颢一愣,惊道:「道友,你……」声音竟然微微颤抖。
蛊王无天轻轻一笑,一口将茶饮尽,说道:「上次帮你驱白蚁,结果你便搬家,还将房子烧了。唉!真是大惊小怪!」说着,摇了摇头。
说到此事,公孙颢还心有余悸,皱眉道:「道友放的真的只有食蚁蛊麽?吾怎麽感觉有千万意念在监视。」
石淞为蛊王无天添了茶,蛊王无天皱眉摇摇头,道:「你烧了我的蛊,我尚未与你计较,你反倒要跟我计较?」
公孙颢一呆;蛊王无天说道:「先生不要我的蛊,说一声我便来收,何必要烧?」
公孙颢自知理亏,说道:「这……吾向道友道歉。」
蛊王无天微微一笑,摇摇手道:「罢了!如先生这般的客人其实也有。你要驱虫,又不要有气息,这要怎麽驱呢?」摇了摇头,将茶拿来饮了。
一盏茶喝完,再冲一轮,公孙颢说道:「不过……贵派藉驱虫蒐罗天下虫类,今日前来,竟不下蛊,也不取虫?」
蛊王无天皱眉摇了摇头,说道:「唉呀!没想到先生对我误会如此大。其实我不会偷偷下蛊。不然,消息一出,谁还敢请驱虫社估价!」
公孙颢笑了,说道:「说的也是。」啜了口茶,续道:「不过,道友明知吾不会请你驱虫,这次前来,想必是另有要事!」
蛊王无天拾起茶杯,微笑道:「先生果然聪明!其实今日前来,便是要请教先生天缺之事。」
公孙颢苦笑道:「又是天缺!这三天来你已是第七个了。」
蛊王无天微笑道:「望夬先生名不虚传,一探天缺,天下皆知。」
公孙颢摇头叹道:「全都问有何妖魔,没人问仙史轶事。」将茶饮了。
蛊王无天哈哈大笑,道:「英雄所见略同!这年头仙多妖少,大家都想来练手。那地方如何?」
公孙颢摇手说道:「道友莫以为是普通妖魔,那地方千万去不得!」
蛊王无天笑眯眯的点头说道:「听起来颇有意思!」
公孙颢将茶饮尽,长叹口气,摇头叹道:「要讲第七次……」
石淞为师父添茶,蛊王无天与石淞说道:「听到没?去拿玉板来录,挂在门外,你师父便不必说第八次了。」
公孙颢拍手笑道:「好主意!」
於是石淞取来了玉板,公孙颢将天缺异气和魍魉的事情说了。蛊王无天听完,问道:「如此说来,天缺封印有缝隙?」
公孙颢啜了口茶,摇头道:「非也!据御风阁之人所说,封印没有缝隙,但天缺异气非混沌真元阻挡不了,因此渗漏了。」
蛊王无天放下茶杯,惊道:「先生遇上了御风阁之人?」
公孙颢一愣,发现说漏了嘴,只好点道:「嗯,是……」
蛊王无天张大了嘴,惊道:「那是古仙宗啊!」抬头呆呆的想像一阵,说道:「先生擅闯禁地,御风阁没怪罪?」
公孙颢尴尬的笑了笑,道:「这次运气好。」不敢说遇上了谁。
蛊王无天哪里想得到公孙颢连天策帝都见到了,呆了一阵,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谢罗山御风阁确实镇守那处了。」
公孙颢点头道:「古仙史记载属实。」说完,啜了口茶。
蛊王无天拿起茶杯,问道:「那麽,依先生所见,近年是否真有大劫?」
公孙颢点头说道:「依御风阁所言,确实如此。上次天劫便是天缺异气冲破封印,吾去之後,虽加强了封印,但依吾所见,天劫一来,仍不堪一击。」
蛊王无天喝着茶,听了却微微欣喜,搁下茶杯,问道:「封印一破,那便要与五百年前一样,群魔乱舞了?」
公孙颢点了点头。蛊王无天手指敲着茶几,嘴角掩不住笑,说道:「若我先去禁地用魍魉炼蛊,先生觉得如何?」
公孙颢脸sE微微一变,问道:「道友要进去?」
蛊王无天一愣,然後笑眯眯的道:「我只是这麽想。」但配着他那爽朗又Y沉的声音,听起来更像Y谋。
公孙颢皱眉道:「千万不可进去!」
蛊王无天继续笑眯眯的道:「先生也太大惊小怪,不过便是打不散的魍魉,我放蛊进去,大不了被魍魉吃了而已,又有何妨?」
公孙颢一呆;蛊王无天却意犹未尽,继续笑着说道:「但若没被魍魉吞噬,那会变成什麽蛊?唉呀!好期待啊!」
公孙颢暗暗心惊,赶紧阻止道:「道友,你现在也进不去了,此时天缺禁地加固封印,外围又有结界,谁也进不去。」
蛊王无天啜了口茶,微笑道:「但结界拦人不拦虫,对吧?」
公孙颢寒毛直竖,赶紧说道:「毕竟是古仙宗,道友还是别要有非分之想。吾此去已引起他们注意,若再靠近,恐怕没吾上次幸运了。」
蛊王无天见无法进去,终於打消念头,叹道:「唉呀!可惜了!那我只好放蛊在外面等了。」摇了摇头,将茶饮尽。
石淞冲了第三回茶,蛊王无天问道:「如此便奇怪了,天缺异气只有混沌真元能克,那麽当年是如何收拾的?」
公孙颢点点头,道:「吾亦有此问,近日打算上天柱赤华派请教。」
蛊王无天一愣,问道:「天柱赤华派?」
公孙颢道:「三大古仙宗:谢罗山御风阁、苍渊天剑宗、天柱赤华派,其中天柱赤华派最为古老。道友在诸苗没听过?」
蛊王无天喝了口茶,摇头道:「我们诸苗只知道炼蛊解蛊,都是族里自己传承,哪像你们弄什麽宗什麽派。」
公孙颢微笑道:「果然九域风俗各殊!」
蛊王无天问道:「那天柱是什麽派?盖房子的?」
公孙颢笑了,连石淞也差点笑了出来。公孙颢喝了口茶,说道:「古仙宗,当然是修仙的了。据名述阁记载,赤华派有镇守天柱的天神泰逢和火君武罗,历次天缺都毫无伤亡。」
蛊王无天惊讶道:「这麽厉害!在哪里?」
公孙颢道:「据说藏在中岳昆吾山荀草赤华之内,中岳昆吾山,便是现今的嵩山。」
蛊王无天一呆,哈哈大笑,道:「赤花……满山都有红sE的花,你说是哪一朵?」
公孙颢道:「古仙宗入口都甚为隐密,传言那朵赤花藏在第三层迷阵的登道岸中。」
蛊王无天啜了口茶,笑道:「还在第三层,第一层都不知在哪。嵩山我也有放蛊,从没发现有什麽古怪。」
公孙颢点了点头,将茶饮了,突然一愣,问道:「道友,你不是不会偷偷下蛊?」
蛊王无天喝着茶,笑眯眯的搧搧手,道:「无人之处,既不伤人,又不碍人,为何不养?」
公孙颢一愣,竟无法反驳。蛊王无天说道:「先生,你能遇到御风阁之人是因为擅闯禁地,别以为去嵩山绕绕便会有人出来栏你。」
公孙颢尴尬的笑了几声;蛊王无天啜着茶想了想,说道:「既然那花有奇异,必然有异气。要不要我借先生一只嗅异蛊……」
公孙颢赶紧摇手说道:「不、千万别、别、别……」一连说了七个「别」字。
蛊王无天哈哈大笑,喝着茶,说道:「嗅异蛊又不伤人,也不吃你气息,先生怕什麽?便是每日日出前喂牠一滴花蜜,那花我也可以借先生,真的不要?」
公孙颢摇手道:「不必,谢谢。」
蛊王无天问道:「驱虫社商誉保证,绝对乾净。真的不要?」
公孙颢哪里敢答应?坚决不要。蛊王无天於是说道:「那麽我跟先生去吧!」
公孙颢吓了一跳,手摇得更猛了,连连说「别」。
蛊王无天「啧」的一声,正要说话;公孙颢又接着道:「你也别放蛊跟踪吾!」
蛊王无天哈哈大笑,笑眯眯的道:「我放个食蚁蛊先生便浑身不对劲了,还有什麽蛊能躲得过先生?」
公孙颢一愣,也笑了。蛊王无天问道:「不然先生打算如何去寻?」
公孙颢将茶啜了一口,说道:「与道友一样,既然有阵,必然有迹可寻;既然有人,必会出入。去嵩山绕绕看,大不了伺机尾随。」
蛊王哈哈大笑,说道:「先生也将古仙宗想得太简单,不然早就被先生这种人挖出来了。」将茶饮尽,微笑道:「那我便等先生的坏消息了!」
公孙颢哈哈大笑。
幽冥混沌,YyAn之交,位於Y间与yAn间交界之处,不属於Y间,亦不存在於yAn间,仅出现在Y转yAn之际的yAn之Y地,或yAn转Y之时的Y之yAn地,飘忽梦幻,稍纵即逝。
便在这YyAn之交,此时出现四个人影,一人身穿白袍黑带,头戴青冥流云冠,正是御清;旁边一个nV孩身披五蕴彩绫,正是琤雪;另外一人身穿青袍,头cHa竹簪,腰间挂着玄玉葫芦,是醉潇湘;另一人一身黑袍,面sE铁青,一手持简,一手持笔,是冥府的生Si判。
生Si判与御清说道:「没想到殿下一声令下,便能将鬼师全数捉拿,速度之快,迅雷不及掩耳,令我府惭愧。」声音Y沉缓慢,几乎不像活人。
御清一手背在身後,微笑道:「大人过谦了!若无冥府相助,此事也难办。」
生Si判仍是缓缓的道:「这年代yAn间人才济济,没想到有数百名正道鬼师,修为都不在我军之下。」
醉潇湘拱手说道:「大人您莫误会,圣祖以来修道者众,邪魔歪道无路生存,几乎灭绝。今日难得要来灭邪教,当然无论长幼,都来练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