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楚朝堂上,仙卫军围攻段无踪,一招得手,正要取命,突然仙气奔流,一人隔空喝道:「撤手!」仙光闪烁间,现出一名玄袍仙人:头戴玄纱赤霞冠,身穿黑底绦sE云纹道袍;正是公孙颢!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等JiNg纯丰沛的真元,与一般入世仙门人完全不同!岱峰惊道:「古仙人?」声音竟微微颤抖。
公孙颢眉头一扬,双手负背,望向王座左侧,便见那处一人身影缓缓现形,身穿青袍灰氅,头戴紫金奔雷冠,腰系碧玉玄冥带;正是潇湘仙剑派掌门逸影剑踪!
百官又是一惊,没想到潇湘仙剑派掌门竟然埋伏在此!便见逸影剑踪冷冷说道:「沧齐琼莱仙门,望夬先生公孙颢!」说道「沧齐」时,还特地拉高了声音。
百官暗暗心惊:沧齐仙门为何来管湘楚事?而且没听过这个仙门,莫非是出世仙门?
说话间,段无踪支着身勉强爬起;方才右肩被逸影剑踪的剑气擦过,差点晕了过去,此时右半身麻痹,气息大乱,真气完全不听使唤;勉强起身,又呕了口鲜血,心想:「时辰已过,怎麽这时才来?」
才想着,心里赫然响起公孙颢的声音道:「你要吾出手相救便明说!吾原本分身前来,没想到是这种情势。」
段无踪一愣,知道是传音之术,心想:「原来早就到了,为何不出声?」
便听公孙颢传音道:「被这家伙T0Ng两剑Si不了。」
段无踪差点要倒回地面,心想:「话不能这麽说吧?」
便听公孙颢传音道:「抱怨的话之後再说!」
两人传音期间,逸影剑踪朗声说道:「望夬先生,你们沧齐仙门也要来g预我湘楚事务?」
百官心头一凛,都敌视着公孙颢。便见公孙颢眉头一扬,背着手说道:「都是众生,何分南北?逸影剑踪,吾敬你是个掌门,莫要与凡人一般见识!」
百官又惊又叹:不愧是出世仙人,境界果然与众不同。
逸影剑踪见这招无效,只好问道:「既然不与凡人一般见识,为何来我湘楚朝廷?」
公孙颢皱眉道:「仙术斗殴,圣祖严禁,此事诸仙皆能管,你身为掌门,莫非不知?」
众人暗暗惊骇,没想到这麽快便闹到诸仙那去。想起一个月前姑苏御魂派的事,不禁越想越慌。
逸影剑踪也没想到来得这麽快,辩道:「此人入圣祖禁地,g结妖魔,难道不不该除?」
公孙颢微微怒道:「此人在禁地遇上的人便是吾!你要说吾是妖魔?」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竟然是本尊!这还能如何诬陷?
说话间,段无踪旁边的人七手八脚将段无踪扶起,移到後面,让他靠墙坐着;有的擦血,有的救治,还有人替他将卦盘收起,尤其那几名龚氏更是殷勤。段无踪虽伤得半身瘫软,连话都说不出,心里头却乐得大笑。
逸影剑踪还想继续诬陷,问道:「你去禁地所为何事?」
公孙颢皱眉道:「逸影剑踪,你还要装作不知麽?」
逸影剑踪高声问道:「望夬先生,禁地魍魉遍地,岂知你不被魍魉所染?」
公孙颢闭目叹息,冷冷道:「逸影剑踪,你真要吾教麽?吾号望夬先生,夬者,缺也。望夬便是探查天缺。吾去禁地有何奇怪?」
众人大吃一惊,掌门这也太失礼!段无踪心里笑翻了:「逸影剑踪啊!你连这大前辈的名号也要装作不知,日後还想在仙门间混麽?」
气氛渐渐凝重,五名仙卫军脸sE也变了。公孙颢冷冷瞪着逸影剑踪,继续说道:「而且你说禁地有魍魉,这消息便是出自吾!你分明清楚吾之事……潇湘仙剑派掌门!」
众人听得冷汗直冒;逸影剑踪瞪着公孙颢不发一语,岱碧胆子大,这时站出来说道:「前、前辈,此、此人如此神算,那文卦奇行步也……还、还……」战战兢兢,见公孙颢瞪了过来,竟吓得语无l次。
公孙颢瞥了岱碧一眼,冷冷说道:「你言下之意,便是要与yu界仙道为敌?」
岱碧吓得差点站不住;段无踪在後面听得忍着疼不能笑,心想:先是得罪仙门前辈,再来得罪天下仙门道馆,真是有其掌门必有其徒!
逸影剑踪瞪了岱碧一眼,岱碧赶紧羞愧的退下。逸影剑踪走出王座旁,到公孙颢身前一丈之处,拱手说道:「後生晚辈,年幼无知,请先生莫放在心上。」
段无踪憋笑憋得疼:竟开始讨饶了。
便见公孙颢皱眉道:「逸影剑踪,此事你这掌门难道不必负责麽?」
逸影剑踪脸sE微微一变,公孙颢微微厉声道:「方才那剑不是你出的麽?」
逸影剑踪脸sE一沈,袍袖一挥,一手负背,冷冷说道:「先生想试试麽?」
众人大吃一惊:难道要在此地动手?但等了一会,却毫无动静,连点风也没有,但见逸影剑踪周身微微有h光,然而却出不了三尺范围。仔细一看:逸影剑踪神态僵y,公孙颢却神情平和。百官之中有明白人,知道那是真元压制:逸影剑踪招式未发,便被公孙颢用真元压下。能在出招之前压制於无形,境界高下立判!
虽众人凝神戒备,实际却也不过是瞬间之事;段无踪在後面看不到动静,只听逸影剑踪说完後,停了一下,便听得公孙颢说道:「潇湘仙剑派掌门,你若执意犯禁,大可自己去仙门盟会将贵派牌子摘下,不必如此劳师动众。」
众人见公孙颢背着双手,语气依然冷淡,丝毫看不出怒气。但逸影剑踪的护身真元却往内颤抖,额头丝丝冒汗,竟无法回话。
其实公孙颢留他三尺境地,便是让他自己收了,免得暴露杀机,有失颜面,没想到他却冥顽不灵。只好说道:「你不撤我如何能撤?此地如此多人,你是想杀人灭口麽?」
众人大惊失sE,连范励也吓得微微从座上跳起;然後便见逸影剑踪周身h光渐渐消退,人微微喘息,脸sE依旧绷着,想装作若无其事。
公孙颢瞥了范励一眼,然後环顾众人,说道:「姑苏御魂派殷监不远,想必各位都是聪明人!」
所有人包括逸影剑踪,都脸sE大变,逸影剑踪躬身拱手说道:「先生,王不过是一时糊涂,况且此人也无X命之忧,此事便如此了结了吧!先生切莫放在心上!」
段无踪在後面听得憋笑得难受,心想:「竟想私了!犯禁杀我,还这麽多人看,房顶都炸了,上仙都来了,竟还想私了?」
公孙颢背起双手,冷冷说道:「你当名述阁看不到麽?」
众人脸上大惊,这史学仙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让名述阁记载了,那麽湘楚朝廷和潇湘仙剑派都要完了!
范励扶着王座摇摇晃晃的起身,颤声说道:「上仙……」
逸影剑踪怒目咬牙说道:「改日本掌门再向你讨教!」
公孙颢看着逸影剑踪,淡淡的说道:「切磋之事,到仙门盟会再说。不过,你可能进不去了!」言下之意,便是潇湘仙剑派被除籍了!
众人大惊失sE;便听公孙颢又道:「范励,你若还自认是湘楚之主,立刻罢了仙军!其二、天劫在即,禁地附近不得有人,所有民家立即撤出!否则……」环视百官,续道:「下次降临湘楚朝廷的,便是潇湘北辰!」说罢,袍袖一挥,白光一闪,人影俱无。
范励双脚一软,跌回王座,然後又从王座滑到地上,百官也陆陆续续坐倒,只剩下逸影剑踪和五名仙卫军呆立堂上。
段无踪心里笑得乐,这时身T终於勉强能动,於是蹒跚爬起,旁边搀扶的、拿卦盘的,通通抢上来帮忙。如此踉跄的走出,也不管范励此时不在座上,对着王座说道:「段某才疏学浅,求不了太子、改不了运、祸乱朝纲,德不配位,就此请辞。」说完,也不等范励反应,叩首而去,请旁人将卦盘系回背上,然後撇开了那一大群搀扶的大臣,扶着门出了朝堂。
一踏出门,大吃一惊:便见殿前挂满了灰白褐三sE彩绫,是太后的绫缎;便见太后的仪仗、近侍、大内高手全都列队左右,中间搁着一席一帘,太后坐在帘後,两旁披着水灵绫,是传说中太后的兵器!
段无踪心头一颤,这才想起公孙颢出手之际,太后的三sE绫将朝堂门撞开了缝;若公孙颢出手再慢一瞬,便要g0ng变了!
便见右队人中奔出一人,是太后身旁的大内高手蓝天云,便见他奔上前来搀扶,同时手指放在唇前,示意不要出声。
段无踪一愣;蓝天云小声道:「国师,我带你离开!」说罢,将段无踪背起,然後纵身飞起,後面跟上另一名大内高手,两人一前一後,凭着g0ng内的屋檐掩护身形,低低的穿檐过廊。
如此绕了一阵,进了一间小屋,後面那高手守在屋外,蓝天云扶段无踪ShAnG,敷了药,运功疗伤。如此一个多时辰,终於调回了内息,右肩的伤也痊癒了大半,只是右手无力,元气大伤,暂时动不了真气。
服了药,下了床,段无踪这才见旁边堆着行囊,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的,不由得一愣。
蓝天云说道:「国师,此处是太后安排的密处,国师是聪明人,想必已猜到了几分。此处王上为难不到,暂时要委屈国师居於此处,为我湘楚打算立储之事。」
段无踪哑然失笑,说道:「在我上朝时收拾,蓝大人,因此段某是分身回胜德院收拾的?」
蓝天云一呆,段无踪说道:「保我段某行囊,段某甚是感谢,但王上势必会猜出是太后所为。太后可有对策?」
蓝天云脸sE微微一变,拱手说道:「还请国师指点。」
段无踪摆了摆手,摇头叹息,说道:「没什麽好指点的,段某出京便没事了。」
蓝天云惊道:「国师!」
段无踪皱眉叹道:「王上yu除我,若不知我下落,湘楚便要大乱了。我不能留在郢都。」
蓝天云说道:「国师,不过是一时误会,况且上仙也亲临了,等时日过去,王上必会再重用。」
段无踪低头苦笑:范励yu杀人灭口,天缺禁地不过是藉口。今日明的不成,改日还会来暗的。叹息摇了摇手。
蓝天云问道:「国师,您真要辞去?」
段无踪黯然说道:「命数既定,我也改不了。留我何用?王yu杀我,太后yu留我,我若留下,必生後患。不可!」
蓝天云道:「国师,其实圣地之事,太后早已知情,只是立储之事悬而不决,北有洛中虎视耽耽,不宜轻举妄动。」
段无踪轻轻叹息,点头道:「段某也知道,但是天劫将近!」
蓝天云一愣,说道:「国师,太后这几日听得风声,担心王上冒进,早有别的打算。毕竟立储兹事T大,请国师务必留下辅佐。」
段无踪暗暗心惊:太后果然打算行废立之举;说道:「如此段某便更不能留下了。请转告太后:段某留下,湘楚国运为凶,太后与王上龃龉,更是大凶。湘楚新主,水到渠成,不必多虑,眼前只要母子和衷,尽弃前嫌,便能安泰。」
蓝天云不知范励身世,以为「前嫌」是指段无踪;说道:「在下必会转告。但国师您伤势未癒,不休养一阵?」
段无踪轻轻叹息。蓝天云说道:「此处器物一应俱全,整条巷都是我们的人,衣食也有人送,请国师专心养伤。」
段无踪轻轻苦笑,道:「蓝大人,你应知道段某名满天下,能算出段某下落的同行也是不少。」
蓝天云一呆,段无踪续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段某行走江湖,早已习惯,只是此处若被人探出,g0ng内又要生嫌隙。」
蓝天云一呆,虽在g0ng内打滚数十年,却不如段无踪看得透,竟一时哑口无言。
段无踪轻轻一叹,说道:「段某去意已决,请太后莫再强求。」
蓝天云呆了一呆,然後叹了口气,黯然起身,说道:「下官驽钝,有负太后所托。既然如此,」从旁边的柜中拿出一支手掌大小的锦盒,说道:「这是太后赠的十二粒天殊还元丹,请国师务必收下。」
段无踪一怔,知道是疗伤圣品;但没想到太后这麽快便放弃,莫非是计?
蓝天云见段无踪不动,说道:「太后知道国师身怀绝技,若去意已决,再动什麽计谋也是徒劳。不如赠金丹十二粒,种下善根,日後若湘楚有难,还请国师想起今日。」
蓝天云说话间,段无踪心中已起了一卦,知道不假;不禁暗暗佩服,说道:「有此国母,湘楚无忧矣!」恭恭敬敬的将锦盒收下。
如此取了行囊,辞别了太后,连侍从也推辞了,由蓝天云的掩护下换装潜出了郢都。然後告别蓝天云,独自踏上出城的大路。
走在路上,想起上次来时艾攸还在,内心五味杂陈。这时他乔装成采药郎,挑着扁担,戴着斗笠;走了一段,便转进小巷,却见前面树下等着一个黑sE人影,吓了一跳:出发前早已算过,此处应该无人!难道重伤之後连算挂也糊涂了麽?但不敢露出破绽,若无其事的往前走,眼角偷瞄那人:原来身穿玄底绦纹大氅,在树下便成了黑sE,再看那身形冠带,竟然便是公孙颢!
段无踪吃了一惊:出发前因右手有伤,拍不动卦盘,只能用师传之法来算,竟然便因此失算了;赶紧放下扁担,上前说道:「多谢上仙相救。」
公孙颢背着手,说道:「你是云遨前辈的传人,寻个弟子不容易,养成气候更不容易,吾非你师父,你自己要当心!」
段无踪拱手拜道:「多谢上仙提醒,此事我自己明白,因此那日在嵩山便是为了此事。」
公孙颢原本便觉得奇怪,但没想到真的是被算准;轻轻叹道:「算你厉害!」
段无踪躬身说道:「祖师爷的心法通算三界之内,上仙,您觉得弟子还算得妥麽?」
公孙颢转过身去,冷冷道:「吾非你师父,别在吾面前自称弟子。」
段无踪对着公孙颢背後长揖而道:「仙道凡道人道,都是以天地为师,道法自然。如此说来,上仙与我都是同门,对於同门前辈,当然自称弟子了。」
公孙颢听傻了,活了数百年没见过如此攀关系的,竟无言以对。叹了口气,背对着段无踪,问道:「你说前辈心法能通算三界?」
段无踪躬身而道:「祖师爷虽这麽说,但弟子见识不足,上仙若要算诸仙之事,那便得请上仙您自己解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