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人围攻八百,又设下埋伏,即便吕婆楼、强汪是精锐,这一次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中原百战之地,蒲洪的人马固然精锐,但坞堡的豪强们也不是好招惹的。
氐人这几年在枋头风调雨顺,两眼盯着河北,有些小觑大河之南的势力了。
他们看不起黑云山,自然也看不起季家堡。
自古骄兵必败。
魏山恨声道:“好!让这帮蠢货狗眼看人低!”
徐成哈哈笑道:“活该!”
李跃心中也涌起莫名的快感,之所以改成将军、统领、司马,就是为了不想沾上这个“贼”字,而对方一开口就是“山贼山寇”的,还讥讽自己胆小如鼠……
不过其他人可以快意恩仇,李跃却要顾大局。
黑云山势小力薄,既不能得罪乞活军,也不能太得罪氐人,至少现在不能得罪他们。
这伙人死在季家堡,黑云山也没法向枋头交代。
再说雷弱儿对自己不错,人家还雪中送炭,运来七百石粮食,没必要把关系搞的太僵。
“军尽出,攻灭季家堡!”李跃拔出刀吼道。
众人眼神一阵疑惑,但还是习惯性的听从了。
连魏山也拔出长刀吼道:“杀!”
带着五百甲士冲在最前。
只有徐成在身边低声道:“既然敌人主力被拖住,将军何不乘机攻堡?”
“季家堡进出两道门,都有重兵防守,我们若是攻堡,堡外之敌必扔下氐人,反扑我们,内外夹击,反而危险!”李跃去过季家堡,对他们的铁门记忆深刻。
虽然徐成的建议的确有成功的可能,却风险极大。
最稳妥的办法是集中兵力,突然一击,击破城外之敌,城内必然胆寒,然后趁其大乱攻堡。
第一战,还是稳妥一些为妙。
季家堡不是伏牛山中的流民。
连日的苦练没有白费。
士卒们没有如往常一样一窝蜂的向前冲,而是在什长们的指挥下,互相配合,互相警戒。
仿佛一张张开的大网,洒向汜水平原上。
李跃率后军紧随其后,斥候们一寸寸的搜索,将埋伏着的暗哨一一拔除。
厮杀声越来越近。
“未想我吕婆楼……一世,竟……此地,不能……大业!”一人高呼声断断续续传来,在沉沉黑夜中显得无比苍凉。
但声音很快就被惨烈的厮杀淹没了。
寥落的火把光下,刀矛剧烈攒动着,遍地尸体。
氐人被围在垓心,季家堡的人四面围杀,长矛、乱箭,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如果李跃再晚来片刻,只怕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
当然,季家堡的伤亡也不小,要困住这股氐人并不简单,即便穷途末路,垓心之中也会忽然射出一箭,正中季家人的眼窝活着咽喉。
还有人发了狠,迎着如芦苇一般的长矛撞了过来,身中六七矛,连内脏都流出来了,却在倒下时,砍翻一个敌人。
“尔等不是黑云山的贼众!”乱刀乱矛之中,一人骑在马上大声道。
接着微弱的火把光,李跃隐隐认出是季雍。
心中顿时兴奋起来,若是将其斩于堡外,季家堡也就不攻自破了。
然而季雍脸色陡变,意识到什么,“季骋、季匡速速杀了他们,老卒们快随我回堡!”
说完就调转了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