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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傍晚,一行三人走到了侯府大门前。
吕少卿抬头看了看高高悬着的门匾上“先勇侯府”四个烫金大字,轻蔑地吐出一句:
“什么先勇侯,明明是下下侯……”
虽然吕少卿看到这门匾十次有八次都会揶揄上两句,但一旁的何善学还是好言劝道:
“少侯爷,君子不出狂言。”
吕少卿满不在乎地说:
“这哪是狂言,明明就是大实话,皇帝给老头的封地是下唐郡,这侯府所在的城叫稷下城,那老头不是下下侯是什么?”
“侯爷贵为大昊上柱国,怎么会是下下侯呢……”
吕少卿依旧满脸不屑,道:
“上柱国……哼,柱国本为一国之都,上柱国自该守备墕都,怎么会被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下唐郡?”
何善学依旧耐着性子答道:
“侯爷武功盖世,这下唐郡乃是南北要冲,封疆于此自然是天子委以先勇侯守护大昊疆土之重任。”
吕少卿嗯哈两声,算是敷衍过去,他其实对这些国事不是很感兴趣,不过是听了一些民间关于先勇侯吕定国的传闻,心中总对三年前天子将他们一大家子从墕都赶到下唐郡这件事颇有不满。
……
此时侯府门前已是张灯结彩,家丁奴仆忙的不亦乐乎,看来这侯府夫人的寿辰搞得甚是隆重。
看到了少侯爷三人一行,门子先是一愣,心想这少侯爷天还没黑就回府真是稀罕事,又旋即迎了上去招呼。
“少侯爷,这是……回府,还是……”
吕少卿自然知道这门子是什么意思,他出门从来不带仆从,除了身边这个他老爹安排的甩也甩不掉的两贴膏药。
但如若身上缺了银子,也只能亲自到账房再领,领完便走,算是过而不入。
吕少卿挥挥手,道:
“回了回了,明日夫人大……寿,我自然要提早回来。”
他故意把这声“大”字拖得很长,腹诽之意溢于言表。
门子自然不会管这位少主子的阴阳怪气,殷勤地引着三人进了侯府大门。
刚入门内,忽闻得前院响起一阵击玉敲金的铮锵之声。
只见院中立着一人,长髯及胸,半赤着上身,露出铁铸一般的黝黑肌肉,他手持两把玄黑四棱铁锏,显然刚刚收起招式,双锏柄上三寸处两个刺滑仍在高速旋转,发出刺耳之声。
吕少卿一见此人,立马挠头,心叫不好,今天看来要折了。
那人自然就是这先勇侯府的主人,刚刚被吕少卿嗤笑为“下下侯”的吕定国。
三人已立在院中,一动不动,吕少卿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他虽然自恃平日能与他这侯爷老爹没大没小,没上没下,但每每看到他老爹挥起这乌黑铁锏,也总是心中发毛,不敢造次。
莫说是他们三个,整个大昊,乃至南北两陆,谁看到这两把名为“破霄”的铁锏不是肝胆俱颤。
吕定国心情好时,曾对他这不成器的儿子说过,兵器之中,锏为“善器”,没有刀剑那样的血气和杀气。
然而,前两年平定长庆郡叛乱的那场战事里,吕少卿可是亲眼见过吕定国用这“善器”敲碎了叛军统领刘欢周的脑袋。
昊朝自幼帝武文惠登基之后,连年叛乱不断,割据四方的藩王郡守多有不臣之心,先勇侯吕定国在多次平定叛乱中屡建军功。
凭借赫赫战功,吕定国从皇帝的亲兵卫严部左卫将军,一路平步青云,直到当上了昊朝大司马、上柱国,封先勇侯龙武威大将军。
当然,能有如此权倾天下的地位,与吕定国的二姐,先帝遗孀,如今垂帘听政的吕太后也有莫大关系。
然而,少帝亲政之期将至,三年前将吕定国封至下唐郡,昊朝上下对皇帝此举也是议论纷纷。
吕定国却对此毫无怨言,携家三百多口和麾下十万亲兵,迁到了这个夹于南北两陆的下唐郡。
吕氏自然是如今昊朝屈指可数的名门望族,可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如此之磅礴之家业,却也有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