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吕定国缓缓站起身,扬声说道:
“吕某蒙受陛下天恩,荫封于下唐,本该早日与诸位有所交代,无奈大昊时局维艰,叛乱四起,吕某身负军职,不得抽身。”
“如今,叛乱渐平,吕某借夫人寿辰,与诸位同席而坐,也算是知人知面。”
“往后,还仰仗诸位与吕某一起,共护我大昊千秋国运!”
说罢,吕定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
也不知道是谁在席位上起了个头,堂下当即喝彩一片。
吕定国却未落座,待众人安静下来,他接着说道:
“吕某生于墕都,十九岁随先帝征战沙场,平四藩,定柳越之乱。”
“大昊古有一十二州,今有九郡八十六县,吕某唯独不曾在下唐经过战事,可见我下唐上下臣服,忠君事主。”
“如今,吕某携部众戍卫下唐,兼三郡军务,定不辱使命,誓以吾之躯捍天下长安,以报天子之恩!!”
吕定国声如洪钟,仿佛要将这先勇侯府的瓦片琉璃都要震碎。
也震得满堂寂寂无声。
下唐、北梁、扶施三郡郡丞更是脸色煞白。
令众人震惊的,不是吕定国的威威之言,而是他所言中的五个字:
“兼三郡军务!”
吕定国带来下唐的,可不只是家三百余口,还有十万卫严部亲军,若再加上三郡近十万守军,那便几乎是整个大昊三分之一的兵力。
杖斧之臣,权倾天下,不过于此。
而就在众人缄默不语之时,三郡郡守却突然举杯站起,齐声道:
“唯先勇侯马首是瞻!!!”
这一声“马首是瞻”更是几乎让那三位郡丞几乎跌下座位。
三郡郡守显然早已归至吕定国麾下!
昊朝官制中,郡守司管一郡军务,郡丞辖管一郡政务,本该相辅相成,互通有无,可这三位郡丞在此前压根对此事一无所知!
如今吕定国借由所谓夫人寿宴,当着数百位官绅,宣布接管三郡所有兵权,昭昭野心,看来是蓄谋已久。
先勇侯从墕都迁至下唐已有三年,三年里从未参与下唐政务,也从未召见过任何一位官员,却不知在何时已笼络三郡郡守。
但还有一人,要比那三位郡丞更为吃惊。
那便是千里迢迢从墕都赶来的田宝儿。
他那张油光粉亮的肥脸上早已是青白不定,心中却还强要兀自盘念:
“这吕定国是疯了吗?竟敢堂而皇之地拥兵自重!不对……不对……义父怎会对此事一无所知?!难道又是那吕后?!”
心绪不定之际,田宝儿突然发现,那吕定国已经坐下,此刻正举着酒杯面朝自己,脸上满是轻蔑的笑意。
一只手搭在了田宝儿的肩上,吓得他几乎跳了起来,却又被那只手死死按下。
那只手的主人,正是侯府幕僚方贺达,只听得他在田宝儿耳边轻言:
“侯爷让我转达他的谢意,感谢田公不远千里来为夫人贺寿,也感念宁公,阔别三年竟然还如此惦念着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