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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丑女借刀(2 / 2)

搞定了司马繇,司马亮与卫瓘清楚,二杆子司马玮是不肯轻易就范的。你不就范,就从你身边人下手。

两个CEO瞄准的,是司马玮的手下的一个幕僚,此人叫岐盛。

岐盛,原来依附杨骏,后来投靠了司马玮,也是个有理想没节操的人。司马亮与卫瓘,正是瞅准了他的这个工作履历。

执政的玄冥二老的计划是:先以清理杨骏余党为名,收捕岐盛;再以收留杨骏余孽的罪名,逼迫司马玮离京,交出禁军兵权。

然而,能在杨骏、司马玮之间左右逢源的人,岂是等闲之辈?二个CEO实在是低估了岐盛的能量。二老的计划还没来得及施行,岐盛就得到了消息,如何自救?岐盛进行了一系列的骚操作。

岐盛连忙跑到贾南风心腹、禁军军官李肇处,谎称受了司马玮之命前来告急:司马亮与卫瓘预谋废掉傻儿皇帝,另立新君。

李肇不敢怠慢,马上进宫报告了皇后贾南风。

风姐等的就是这个。

司马亮和卫瓘掌握朝政,贾南风本来心里就不爽,特别是这个卫瓘,不但当年反对立傻儿司马衷为皇太子,还生了那么多的美女女儿差点抢了自己的太子妃位置,不杀别人也得先杀你这个糟老头子!

291年6月,风姐开始动手。

傻儿皇帝控制在手,一切诏书想有就有。风姐先令淮南王司马允、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颖率军把守住皇宫的各大门,然后派人宣诏将司马亮与卫瓘等人免官。

这道诏书很有玄机。

从诏书内容上看,只说将司马亮与卫瓘等人免官,没说把俩人怎么的。

但,她选的去宣诏的人,却大有玄机。

没错,就是楚王司马玮。

司马玮,二杆子一个,很冲很天真,因被逼离京之事恨透了司马亮和卫瓘。现在先给司马玮营造一个恐怖紧张的气氛—让三王率军把守皇宫各大门,再让他去宣诏,相信这个二杆子会给她风姐如愿以偿的送来一场腥风血雨的。到时,出了什么事,我风姐可不负责。

真毒妇也!

哪想到,司马玮也没贾南风想象的那么二杆子,接到宦官董猛送来的密诏时,也短暂的清醒过---事关重大,我还是先进宫请示一下明旨为好。

宦官董猛深知贾皇后的本意,催促司马玮:情况紧急,你去请示,还叫密诏吗?赶紧去,你还不相信我吗?

对啊,请示还叫密诏吗?司马玮一听,二杆子精神再次爆发,也想借机发泄私怨,连夜率兵包围了司马亮与卫瓘的府第。

司马亮,司马懿的第三子,贾南风的爷爷辈,突然被抓,押在一辆兵车上,惊愕异常。因皇帝诏书上只说免司马亮的官,也没明确说要杀他,司马玮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到了次日中午,洛阳的6月,已是骄阳似火,昔日茁壮挺拔的老柳树,现在也没精打采的垂着枝条。被押在兵车上的司马亮,更是热的烦躁,汗流浃背。看押的士兵不知具体任务,有的还给老王爷扇扇子纳凉。

司马玮同样热的心烦气躁,望着司马亮有人帮着扇扇子而露出的享受的表情,他越看越生气。

密诏上说的模棱两可,但免个官用的着这么兴师动众吗?本意一定是……

对!杀无赦!司马玮瞬间觉得自己打通了任督二脉、参透了圣上本意,咬着后牙槽喊出一个“杀”字。

司马亮毕竟是当朝的宰辅,又是司马皇家宗室,还是司马玮的叔祖,士兵们一时都不敢动。

司马玮内心也有些打鼓,但命令已下,覆水难收,情急之下大叫,“能斩司马亮者,赏布千匹!”

对底层人士来说,这句话比任何政治动员都管用。刚才还在为司马亮扇风的士兵扔下了扇子。顿时,无数支长矛、无数把大刀向老王爷身上招呼,司马亮惨死(鬓发耳鼻皆悉毁焉)。

负责逮捕卫瓘的,则是清河王司马遐。具体执行命令的队伍中,有名军官叫荣晦,以前是卫瓘的部将,因犯错受过卫瓘的处罚,这下正好报仇。

卫瓘及其儿子卫恒、卫岳等祖孙九人被杀了个精光。只有卫恒的儿子、美男子卫玠和哥哥卫璪,因病去外地就医不在府内,侥幸躲过这场劫难,才成就了最后“被看杀”的千古佳话。

帅人自有天相。

卫瓘时年71岁。在人生七十古来稀的年纪,如果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归隐田园、闲云野鹤,不再受征召而出山,也许不会遭受如此之大祸。人,得学会放弃。

一日之间,两辅政老臣死于非命,朝野震动。

被怨恨冲昏头脑的司马玮现在也有点清醒了。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后背只抽冷风。

岐盛是个狠人,为司马玮打强心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进宫内除掉贾南风一党,再把所有的罪名安在贾南风头上,这样安定天下民心,咱们就赚了。

司马玮报私怨时很有种,现在却下不了决心了。这,也就注定了他仅有资格做一枚棋子。

司马炎时的重臣,太子少傅张华,张良的后人,目睹了宫中乱局已告一段落,觉得该收尾了。

张华入宫见贾南风:司马玮杀掉司马亮和卫瓘,淫威正盛,皇帝怎能安心治理天下?应该以擅杀之罪诛之。

我等的就是这个!贾南风心里乐得快笑出猪叫声了。马上草拟了诏书,到傻儿皇帝那里盖了玉玺,逮捕司马玮,由禁军将领王宫具体执行。

楚王府外,人叫马嘶,司马玮带亲兵出门查看,王宫带着大队副武装的御林军在门外等候,见到司马玮随即宣布诏书:司马玮矫诏擅杀大臣,现圣上命我等来逮捕他。

司马玮时年20岁,人生刚刚起步,哪能甘心引颈受戮。身边的亲兵们一时不知所措,更有蠢蠢欲动者,气氛一时非常紧张。

王宫见此情形,不慌不忙,拿出了一样东西,司马玮的士兵们一见,顿时呼啦一下作鸟兽散。什么东西威力如此巨大?

这是一面旗子,旗子上画着一只野兽,身子像老虎,头像狮子,白毛黑纹,尾巴修长。

此兽叫驺虞,传说中的一种神兽,以仁义著称,不吃活物,只吃自己死亡的物。画有驺虞的旗子就叫驺虞幡。西晋宫廷中有两种皇帝专用的旗子,一种叫白虎幡,一种就是驺虞幡。白虎幡用来督战,驺虞幡用来解兵。

被驺虞幡解了兵的司马玮成了光杆司令,束手就擒,被押至闹市问斩。

临刑前,司马玮拿出藏在怀中所谓皇帝的密诏,流着泪解释密诏的“本意”,声称自己只是奉命行事。然而,一切都已晚了,二杆子玮哥,最终身首异处。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一千五百多年之后,也有一个这样的二杆子韦哥身首异处,他的名字叫韦昌辉,太平天国的北王,天京事变中最活跃的刽子手。

北王韦昌辉、燕王秦日纲、翼王石达开,三人都接到天王洪秀进天京讨东王杨秀清的密诏。韦、秦行动迅速,进京对东王府大开杀戒,而石达开则比较腹黑,磨磨蹭蹭,态度暧昧。韦昌辉杀着杀着,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儿,因为,洪秀本人并未公开宣布讨杨,他的杀戮就显得毫无合法性,他这个自以为的正义勤王者,居然一时成了天国的公敌!

为了活命,韦只能硬着头皮杀下去。腹黑的石达开磨磨蹭蹭进了京,大义凛然的斥责他杀人太多。韦百感交集化为愤恨,最后连石达开的一家老小也杀了。此时,幕后主使洪秀却以伟光正的身份出现,给杨秀清平反,诛杀韦昌辉、秦日纲,对天国的权力分配格局重新洗牌。石达开?成了天国第二个伟光正,杨秀清的旧部纷纷倒附,实力大增。

历史告诉我们,人一定要审时度势,避免被野心家利用,如果被利用做残忍的刽子手,结局大多是会被当成野心家的垫脚石。西南某地那个曾经的打黑英雄的结局,就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历史也告诉我们,在乱世中保持清醒,坚守心中正义,目光瞄向局,有所为、有所不为,才是真正的大智。腹黑无论玩儿的多溜,也终归只是婶子大娘妯娌间斗法的升级版,这种雕虫小智,最多能逞一时之快而已,洪秀们的结局,也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但是,现实还告诉我们,执行领导的命令,一定要请示清楚,不要猜。某地公安系统的朋友曾经说过这么一件事儿:某一特殊时间段,公安系统追责之风过盛,大事追责,小事追责,负责基层大小事务的基层干警苦不堪言。之后,轮到公安系统领导叫苦了,因为半夜三更熟睡中,经常被值夜班的基层干警的请示电话叫醒--喂喂,领导,这事儿怎么干?什么?您说清楚点,干还是不干,请明说

没办法,追责追怕了。

就在楚王司马玮逮捕司马亮和卫瓘的当晚,有个人也惶恐不安。

裴楷。

因与司马亮和卫瓘都有姻亲关系,裴楷也被司马玮列入了必杀的黑名单。

我这都结了些什么亲家!他长叹一声,无奈,连夜跑到岳父王浑家躲了起来,并一夜间连换了八个藏身之所。古有狡兔三窟,今有裴楷八藏。

等到楚王司马玮被杀,九死一生的裴楷又一次加官进爵,被封为中书令,中央最高长官之一,与张华、王戎等人共掌朝政。

然而,历经两次生死,又痛失次子的裴楷,早已看透了宦海沉浮,福祸无常,他真的倦了。请准许我,孤身一人袖手于繁华吧。

然而,盛名在外的他,想退出江湖又谈何容易?

他多次上表表示要隐退,甚至搬出岳父王浑向朝廷说情,朝廷还是不准许。谁叫你长的帅又这么有才呢?

“玉人宰相”裴楷,最终卒于西晋惠帝元康元年,即291年,年仅55岁。

《晋书裴楷传》中记载,裴楷死前有异兆--裴家厨师在做饭时,发现米下锅后,不是变成拳头的形状,就是化成血,有的还变成了青菜。不久,裴楷就去世了。

当然,这基本是杜撰,因为《晋书》中有不止一次的杜撰前科,以名人死前的所谓异兆,来为名人描上一层神秘色彩。譬如,在《晋书·卫瓘传》中也发现了,卫瓘死前出现所谓异兆的相似的记载:家人炊,饭堕地,悉化为螺,出足而行。寻为贾后所诛。

贾南风武则天、叶赫那拉慈禧灵魂附体,一石数鸟,把对手一个个除掉,纵横捭阖于西晋政坛,傻儿皇帝丈夫被牢牢掌控,从此开始了贾氏专朝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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