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需要做些什么。
现在就开始,继续那个计划。
反正消耗品遍地都是,就在他的眼前:既然这些和他有着关联的基因改造战士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自己的无能,那就让他用来做点别的事情吧。
他想着。
然后,他听到了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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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见面,海德里希。】
【我是摩根。】
【你的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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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
他不记得这个名字。
金发野兽睁开了眼睛,他只看到了一个银白色的身影,伫立在一个让他感觉到安全的距离之外。
海德里希不是傻瓜:当他看到摩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是新回归的原体,为什么他们没有跟我说过?”
【可能是战事紧急吧。】
摩根笑着,她的姿态看起来非常地不礼貌,她没有直接的看向海德里希的面容,而是侧过了自己的视线,看向了金发野兽身后的那片区域,就仿佛那里有什么能够吸引她的东西一般。
她的目光中含着笑意:一种让海德里希很不舒服的笑意。
派佩尔还是没有来。
金发野兽皱起眉,他看向了大厅的角落,他的战士们依旧没有着任何动作,显然,漫长的战争让他们每个人都陷入了崩溃。
一群可悲的东西。
“你是来增援我的么?”
【当然。】
她似乎停顿了一瞬间,便笑了起来。
【这场战争持续很久了,不是么?】
金发野兽点了点头。
“是的,它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了,大约为一个泰拉标准年。”
“我是在大远征开始的第七十个泰拉标准年,也就是上一年,来到这里的,当然的冉丹大军正在对银河东部发起全面攻势,在大概八个月之前,庄森和暗黑天使奉命前去消灭入侵东银河的冉丹大军。”
海德里希向着自己的血亲讲述着一些基本的信息,也许她早就已经知道了:因为在她的面孔上,一直浮现着一种笑意,就仿佛在嘲笑着什么东西。
这让他感到烦躁,尤其是当他想到,派佩尔已经十九分钟都没有在他面前露面了:他拖延了整整四分钟。
派佩尔也堕落了啊。
他和那些最底层的消耗品似乎不再有什么区别了,他和那个海因茨:那个妄图以凡人的性命来拖延他的计划的可悲家伙,似乎变得越来越像了。
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他们总是完不成他的计划?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么?】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种令人感到厌恶的笑意。
“暂时没有,我们依旧与那些异形维持着一种消耗的状态,也许在一个泰拉标准月之后,我会发起一次主动性的进攻。”
他诉说着自己脑海里所反馈的话语,这些话语他一说完就会忘得一干二净,他皱起眉,有些不在意自己的血亲,而是满心疑惑着派佩尔的问题。
已经二十分钟了。
【你在等什么?】
他又听到了摩根的声音。
“等我的战士,我的副官。”
“他已经……”
“他已经……”
海德里希如此回答道,他抬起了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一种茫然的情绪突然在他的瞳孔中一闪而过。
但他低头的时候,一切就仿佛重置了一般。
“他应该要来了。”
“已经十五分钟了。”
“他已经迟到了两秒……三秒……”
海德里希细细的数着,他的脑海中随即闪过了万分的感慨、回忆与决定,然后,他再次抬起头,看向了摩根。
他愣了一下,然后面色如常地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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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新回归的原体,为什么他们没有跟我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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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摩根第五次听到一模一样的问话,看到一模一样的等待与举动了。
这一次,她没有回答。
处于谨慎,她观察了整整五次之久,但是在确认了没有丝毫的危险和伏笔之后……
【我很想再陪你演下去。】
她笑着,看向了眼前那茫然无知的海德里希。
【但我实在没有耐心和时间……】
【去陪着一个已经被本体所抛弃的灵魂与记忆的碎片,玩更多的无趣把戏了。】
说着。
摩根伸出了手。
她抓住了什么。
那是苹果,她期待已久的苹果。
她渴望的食粮。
没有停顿,也没有留念,摩根没有更多的心思,花费在这个与她没有血缘的可悲碎片之上。
她饿了。
这是最重要的是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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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里希愣住了。
他花费了一秒明白摩根的言语是什么意思,又花费了一秒把真相联系了起来。
但摩根没有给他第三秒。
当这个被真正的金发野兽所抛弃在这里的【海德里希】在茫然与癫狂中,被摩根的贪婪所扭曲成了一个苹果的时候,他终于,看了一眼他的身后。
看了一眼那个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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躯体。
一具早已死去的躯体。
他端坐在王座上,早就已经尸蜡化了,甚至能看到被空气所慢慢腐蚀的白骨。
他高大无比,身上遍布着各种各样的实验痕迹,数不胜数的刀疤和针口,就仿佛在他的身上发生过数百起最可怕的实验。
然后。
他看向了那张脸。
那是他的脸。
那是金发野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