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抚摸着自己的面颊,露出了一丝感慨的微笑。
【在最开始,这只是我随手的一个举措而已,没想到居然会引起如此巨大的反响,而且传播速度也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室女座歪着脑袋,对此倒是没有更多的惊讶。
“很正常,大人:毕竟在纷争时代里所爆发的【灵能者觉醒】,让灵能者的泛滥成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每个军团都要面对自己的一部分战士拥有不可控制的灵能潜力的事实:在这个时候,您的这本手册可以说是顺应天时的产物。”
【但也会是一项大工程。】
基因女王笑了起来,敲了敲自己侍女的额头。
【想想看,我的阿尼亚:钢铁之手所需要的智库部队,和白色疤痕所需要的智库部队,会是完全一样的存在么?这样一本过于简单的智库手册能够让他们开始缔造自己的智库组织,但是当这个组织要与军团本身的特色和文化相融合的时候,就势必会产生很多问题。】
“舶来品的本土化问题?”
【没错,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有两种:要么,他们的军团中会很幸运地诞生能够解决这一矛盾的人物,而像这样的灵能大师,放眼全银河可能也不超过十个。】
【要么……】
【我马上就要收到一大堆读者来信了,又或者是,来自各个军团的智库交换生。】
“这对您有好处么?”
【从短期来看是没有的,但是谁会不愿意多一点话语权呢?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是让我攀登宣传这座高地的好机会。】
“这似乎与您低调的初衷有些想违背,大人。”
【低调不代表不需要朋友,我的室女座,你要意识到,在这个大远征的时代里,阿斯塔特军团就意味着绝对的力量和支持,而基因原体又能绝对代表自己的军团。】
【也就是说,我只需要搞定几位血亲,再通过智库手册这样的手段积攒一定的风评,就可以拉拢住足够的支持与力量:我甚至不需要用它们去做什么,单单是它们本身的存在,就足够了。】
【当我与几位基因原体,几个阿斯塔特军团,拥有着足够的利益牵连与友谊的时候,单单是这张友谊网本身,就足以呵退那些暗中的仇恨目光了。】
“……为什么您会有这样的危机感,大人?”
【你要知道,归根结底,我是一位偏向灵能的原体,是帝皇子嗣中某种程度上的异类,而我的父亲虽然是银河中最为强大的那一位灵能者,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对灵能的态度并不友好,而且在我的那些兄弟之中,也不乏对灵能恨之入骨的存在。】
【也许在有朝一日,我的那些厌恶灵能的兄弟,会对我所掌握的灵能力量发难,我并不觉得帝皇到时候会站在我的这一边,他也许会保持沉默,但他绝对不会偏向我的立场,为我说话。】
【所以,我需要朋友,我需要支持,我需要在灵能中同样得到了好处的其他军团,我需要一个在帝国境内可能并不耀眼,但是也足够良好的风评:为了那可能在未来到来的麻烦做准备。】
“……”
室女座皱起眉头。
“可是,大人,即使他们得到了好处,他们到时候也未必会与您站在一起,灵能对于他们来说本就是额外的力量,即使是在帝皇的命令下抛弃,也不足以让人绝望。”
【我知道,而且我也从未指望他们会与我站在一起,但我最起码可以避免他们与我为敌,对我表面笑脸相迎,实际落井下石。】
【为了曾经的友谊也好,顾虑到我的风评也罢,只要他们保持中立的态度,就是对我来说最大的帮助了:我也许无法让我的朋友变得更多,但我可以做到让我的敌人变得更少。】
【就像现在:我最起码可以保证,只要我保持着如今这样的谨慎姿态,我的兄弟黎曼鲁斯就基本不会对我恶言相向,而没有了他的狂野宣言,我目前需要担心的就只剩下莫塔里安一个人了。】
【这不就简单多了?】
【从一对二变成单挑,堪称质量的飞跃。】
室女座点了点头,但她还拥有着最后一点疑问。
“那您为什么不与马格努斯阁下讨论这个问题呢?如果以灵能的角度来区分你的基因之父所拥有的子嗣们的话,马格努斯阁下也许会是您唯一的同伴与战友。”
【是啊,这也是最让我头疼的地方:我宁愿孤军奋战,与马格努斯一起捍卫灵能的名声,就像与基利曼一起并肩作战,与庄森一起抚恤民情一样。】
“您不打算通知他?”
【为什么要通知,马格努斯现在的状态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当所有人把他对灵能的态度和我做比较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我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可以忍受的。】
“……”
“有道理。”
“不过,您这是把马格努斯阁下当做是吸引火力的靶子么?”
【你还能想出有关于他的更好用途么?】
“……”
“不能。”
室女座颇为老实的摇着头,随后,她发现了自己连接着战舰中枢系统的操作序列之中,正在反馈着一条信息。
她眨了眨眼睛,瞳孔中闪烁着一阵数据与电子的光芒,声音也暂时地变成了某种宛如齿轮摩擦一般的低沉厮磨。
“战舰即将抵达指定目的地,大人,已发现目标舰队正停留在近地轨道上,已确定身份为:赵—阿卡达铸造世界的贤者。”
【很好。】
摩根笑了起来,她轻轻拂过自己的长发,指尖闪烁的灵能在一瞬间便将散乱的发丝收束,让基因女王回到了尊贵的原体仪容。
【让我们看看吧,这个银河最南端的铸造世界,这个号称走在独特道路上的铸造世界,到底是不是虚有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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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虚有其名。】
【但我很确定:这个世界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当她踏上了这颗名为【安塔哥尼斯】的沙漠世界的第一秒,基因女王便缓缓地吐出了这个结论,她的声音是如此的低沉,只有跟在她身边的室女座,能够勉强的捕捉到这破碎的低语。
但从表面上看来,蜘蛛女皇没有任何的异样,她带着一支规模不算多也不算少的护卫队,来到了安塔哥尼斯的地面上,在机械教所碾压出来的硬石广场上着陆,而前来迎接她的机械神甫保持着完美的笑容与妥善的交流。
如果不是室女座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她的造物主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便开启了她浑身上下的所有开火机关的话,她恐怕也会和摩根身后的那些破晓者一样,丝毫没有察觉出这个世界上的问题。
因为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如果真要说的话,那就是迎接他们的这些机械神甫、护教军和机仆们,实在是归于地冷漠和机械化了,就连那些必要的话语也只是如同齿轮一般的单调放松:但是对于欧姆尼赛亚的信徒们来说,这似乎又是很正常的【特色】。
只有拉纳的眉头因为某些不安而簇起,但直到一行人来到了高山之上的石厅大门之前,他们都没有遇到更诡异的事态。
“贤者在里面,他在看守您所指定的重要货物,请原谅。”
神甫的声音宛如是被强行拽动的古老机器一般,但这并未让蜘蛛女皇有所动摇,她将手放在了石门之上,低吟法咒,直到她的灵能视野看清了里面的一切。
然后,摩根笑了。
她转过头,命令她的禁卫军们看守在石门之前,她将带领着她的侍女去与贤者进行商谈:由于早已知晓了此行的目的,拉纳并没有更多的反驳,他只是颇为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大门,确定它只是一扇普通的门扉,无法再次闭合。
于是,摩根站定,调整了一下呼吸,整理了一下仪容,便轻易地推开了大门,走入了里面那座宽广的石之殿堂之中。
在大门关闭的那一刻,她的瞳孔中似乎闪过了金色的火焰。
——————
大殿就宛如任何一个欧姆尼赛亚信徒的厅堂一般,虽然没有更多的华丽装饰,却显得有些拥挤,以及一种独特的井井有条。
铸造世界赵—阿卡达的贤者就坐在大厅中央的圆桌旁,他的对面空着一个座位,在宽阔的桌面上则是摆放着一箱箱摩根从未见过的奇异材料,散发着灵能的气息。
贤者低着头,看起来就仿佛在沉睡一般,即使是基因原体那从未遮掩的脚步,也没有让它的金属躯体有半分的反应。
在摩根的一旁,室女座已经在悄悄地呼唤自己的火力双翼了,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这位由摩根与佩图拉博练手打造的造物,却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她先是觉得自己的肢体有些僵硬,运算逻辑似乎在一瞬间失灵了,随后,就宛如一只看不见的手在重新编写她的运行代码一般,一些从未有过的指令凭空出现,开始冲击与洗刷她脑海中的旧有数据逻辑。
她感觉到了,她听到了,她似乎应该那么做……
开启火力权限、开启灵能力量权限、开启火力双翼、批准无上限破坏模式、批准灭绝令模式……
不……不!不!不!
这是不允许的!
该死!
一切的一切似乎只发生在一个瞬间之内,当室女座最敏感的运算思维开始启动的时候,她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打开了左侧臂膀区域一半的武力设备,而目标则是一旁的那个银发身影。
“……”
室女座沉默了一下:又也许没有,但是在下一个瞬间,在开火命令下达之前,她的最高权限已经强行的夺回了控制权,在这份权柄被未知的数据迅速侵蚀之时,室女座执行了不可动摇的指令。
她将枪口指向了自己的头颅。
她已经威胁到了本体:开启自我销毁。
【够了!】
在第一枚致命的自杀子弹发射出来之前,室女座的意识捕捉到了带着一丝愠怒的冰冷的腔调,她感受到了那支手放在了她的头顶,下一刻,那些在她的运算逻辑中兴风作浪的病毒代码,便如同温顺的潮水一般退去。
耳旁还有着摩根的话语。
【如果你想谈一谈的话,就老老实实地用你准备的那个躯体,别对我的东西动手动脚的。】
冰冷的声音在大殿中游荡,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应,但是就在几个呼吸之后,伴随着空气中的静电噪音转变为了某种轰鸣声,那具看似沉睡的贤者躯体之内,也开始冒出断断续续的机械教二进制隐语和尖叫,它很快就站起身来,本就层层叠叠的金属架构似乎又凭空地变大了不少,拖曳着蒸汽的飘带和电弧般的能量束,一个宛如血与金属的组合之声,开始在大殿四周的每一个钢铁造物中回荡。
“向您致敬。”
“我是方舟神殿—瓦什托尔,灵魂熔炉之主,造物者,您的对立面与互相成就者,技艺的统治者,正东之领域的首席亲王。”
“在此,我向您致敬。”
“吾之镜像。”
“吾之同类。”
“毁灭的牢笼。”
“善变的王子。”
“贪婪的梦魇。”
“两个领域的主宰。”
“三尊国度的亲王。”
“噬亲之人,弑君之臣。”
“正西之王,正南之尊。”
“吾,已等待你,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