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向将军府的是一只朴实无华的小辇,仅容一人。
此行批文乃是以太后祭祀名义批准,温慈坐凤辇行至先农坛,罩了惨白面纱,独留一双妙眸。
中途换了三顶辇,才换到这只民间小辇,车夫以为此nV为朱门美妇,收了温慈一锭银,未尝起疑。
行至将军府,同金砖墁地的重峦殿门不同,红棕朱漆调大门如同汗手把玩的斑驳核桃,弥漫沉重旧气,仿佛早于盘古开天辟地就已矗立在此。
这曾是从二品大将军郭孝年住所,郭孝年落马之时丧事声势浩大,明亮喧嚣的花白纸钱洒满出殡必经的平安街。
七名抬棺皆为郭孝年手下将领,时年温慈已颇受宠Ai,加之福星身份傍身,特准出g0ng为郭孝年诵经祈来世之福。
当天细雨微蒙,麻灰青石板地被冲刷地夺目耀眼,恍若宝珠。
棺木入陵园前先行送至法相寺由高僧超度,郭孝年生时深受Ai戴,因而来送行的贫民商绅挤满平安街,为表亲民,法相寺开放半扇门扉供人隔街观摩。
温慈着素衣在法相寺内隔门望向郭孝年一尘不染的棺木,棺木后隔街远有人头模糊地攒动。
她腕上一串紫檀小叶佛珠,身侧有两位内务高手护送宠妃,分别手持一柄收敛了的油纸伞,纸伞表面有雨珠,风卷残雨滴落温慈足尖。
低头再抬头,但见远在彼方有张青铜面具,雨水冲刷光华黯淡,此人隐没于为郭孝年送行的人群中,同她遥遥对视前两掌合十,在纷杂的喘息中安静地与郭孝年辞别。
她一眼认出霍逸。
法相寺外一眼离愁令她有所改观。
任霍逸行事如何残酷冷峻,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温慈也懂他是有心的,霍逸的心似只对他在乎之人而跳,同她肖似。
霍逸不请侍从丫鬟,匾额都风霜入鬓,先帝赐字已墨痕淡薄,只他一人天煞孤星般拒了老皇帝赐的新宅,居于陈旧的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