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中描述的话题,让百姓很有共鸣,像是牛二一开始的生活,就仿佛在遥远的吴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样。
而后面的描述,则冲击着大量百姓的脑子,让他们有些不敢相信的同时,又对于描述中吴州这样美好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这是真的,那吴州岂不是天堂一样的存在?
很多人心头存疑,但只要这个怀疑,心里也就有了对于吴州的期待,舆论工作就算是做好了。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现在全天下的形势,主要有两个大的矛盾。
一个是整个南方与北方达鲁王朝南下之间的矛盾;一个是南方人民对于物质生活的需求与发展水平低下之间的矛盾、与统治阶级压榨之间的矛盾。
我们现在必须要正视这些矛盾,利用这些矛盾,通过这些矛盾,与最广大的百姓,以及自耕农、乡绅、士绅等形成统一战线。”
吴州,齐风县,王府之中,任平生看着两路大军发回来的电报,和阮糖分析着现在天下的形势。
“所以,广播就是统一战线中的一环?”
阮糖问道。
对于这些东西,她还是很好奇的。
“是宣传中的一部分,通过宣传发动,最终形成统一战线。民心所向,就是吴州的执政之基、力量之源。
有了民心,就有源源不断的兵源、粮食、财富,有了群众基础,便是一顺百顺,什么事都好做了。”
任平生将战报放下,笑道:“两路大军都很顺利,一路军已经过了旦城郡,进入了平山省。一路军也已经在海军的配合下,拿下了河谷省南部三郡,现在先头部队已经翻越了涂山,进入了三泉郡。
拿下的地盘,文官上马,在民兵的配合之下,第一件事就是造册分田,第二件事就是劝农耕种,同时还要征力役修桥筑路,不过力役也是也是管饭给钱的,虽然数量很少,但也能获民心的同时,活跃当地经济。
忘书,你去问一问,农政司的种子和化肥安排了没?”
现在这个季节,正是春季水稻耕种的时候。
还没打下来的地方是来不及了,但是打下来的地方,及时耕种杂交水稻,使用化肥,届时能产更多的粮食。
像是地球上的税收,现代的税收相比古代可能更多,税制相比古代也更加的复杂,但因为生产力的提高,人们对于税收的负担就更能忍受。
这里也一样,只要单位耕地上的粮食的产量更高,那即便是按照原先比例收粮,甚至届时因为战事原因,收的更多一些,也能保障百姓过得比以前更好。
这就是生产力的提高,能够解决绝大多数矛盾的原因。
景朝按照这个比例收税,就是苛捐杂税,老百姓就吃不上饭,饿着肚子,百姓就要造反。任平生按照这个比例收税,老百姓能吃得饱,就更能忍受,不但不会造反,还会夸赞齐王爷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王爷。
过了一会儿,忘书就回来了。
“农政司胡春司长,带着人去三江郡实地调研去了。不但种子化肥,正在通过火车往那边运输,技术人员也都重点派往新占区了。”
忘书汇报说道。
“嗯。”
任平生点点头:“胡司长最是老实,这些年来任劳任怨,工作也是身先士卒,看上去不像高官,更像一个老农。
现在不但工作没落下,种地、养殖也是行家里手,比那些技术员都懂。”
这些年,对于这个话不多,但是工作从来没落下,将吴州农业工作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农政司司长,任平生是很满意的。
三江郡之所以叫三江郡,是因为这里有横跨九省的文昌河、发自安澜郡的安澜江、源自花鼓郡的花江,三条水系流经这里,又在这里全部并入文昌河。
有着得天独厚的水利条件,而且还是大片的平原沃土,是真正的鱼米之乡!
而这样得天独厚的鱼米之乡,百姓却吃不饱!
这是因为除去朝廷的税赋沉重之外,地方官员也是趁机以各种名目加税,硬是将百姓们逼的卖儿卖女卖田卖自己,成为了士绅家里的长工、佃户。
后来被北皖集团给占了,也没捞到好。
虽然北皖在这里的统治薄弱,但却是军队统治,又没有抱着长治久安的想法,自然也是拼了命的压榨,就是原本在朝廷体制下过得比较自在的士绅老爷们都遭了大殃!
三江郡临着浣花郡,有的百姓在浣花郡有着沾亲带故的亲戚,眼见着浣花郡的老百姓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那是眼里着急、心里羡慕、嘴上期盼,就盼着吴州的齐王爷快点发兵打过来。
如今天可怜见,齐王爷终于发了善心,派了天兵打了过来!
“盼着盼着,俺老牛也终于翻了身,成了齐国人了!”
老牛双脚插在泥里,黑瘦黑瘦的身材,让他看上去像是五十多岁的老汉。
但实际上,他虽然自称老牛,但其实还不到三十。
“啥齐国人?我听说齐王爷还没登基呢。”
旁边有人说道。
“早晚的事儿,要是齐王爷都成不了事,那这大景就没人能成事儿了!”
老牛喜滋滋的看着自己的分到水田,心里高兴的很。
“别美了,这地就种今年的,新来的那个年轻的县老爷说了,明年还得调地呢。”
旁边一个同样身材干瘦,头上裹着头巾的老头擦着脸上的汗水说道。
三江郡四月份的天,已经让人感觉到热了。
“为啥?你听谁说的?”
老牛闻言,打了个激灵,盯着老头说道。
老头原先是村里的老夫子,曾经中过童生,大家对他的话还是很信的。
老头坐到了路边上,说道:“我听以前一个学生说的,他现在在衙门里当差。
说是今年为了赶种水稻,地分的匆忙。明年会按照家里的人口、分到土地的肥力等,重新进行调整,不过县老爷说不会大调,只会根据各村各户提出的意见,根据省府文件和分地惯例,再进行微调。”
“那就好。”
老牛闻言松了口气:“县老爷公正着呢。”
正聊着,老牛一抬头忽然看到不远处来了几个人。
打头儿的是个老汉,穿着短打汗衫,一看就是耕田的。
不过,这老头后面却还有两个年轻人,虽然也穿着方便干活的短打,但那身上却有一种莫名的气势,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样子,而且皮肤也比农家人白皙多了!
这仨人走在一起,就让人感觉有点怪异。
“老哥,今年这苗子,觉着咋样?”
老牛跟那老汉刚对上眼儿,那老汉就朝他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冲着老牛问。
看到路边有小孩,他还笑着从口袋里抓出了几颗糖,一个小孩分了一粒黄豆大小的麦芽糖。
顿时,老汉就成几个小孩子眼里的大善人。
村民们也很快对老头放下了戒心,笑呵呵的说起话来。
“还不到三十?那牛小哥显老,老汉我今年五十出头了。”
聊了几句,知道了老牛的真实年龄,老汉笑呵呵的说道。他又看着脑袋上裹着头巾的老头:“听老哥说话谈吐,不像平凡人,应该是读过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