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螺进来就跪倒在地上:“老太太,少奶奶,婢子知道错了。”她自己也没有料到淑沅能把事情挑明摆到桌面来讲——同样的事情换到金家任何人身上,也不可能像她的少奶奶如此行事。
如今,老太太的脸上难堪与否先不说,她肯定是那个最倒霉的人。
老太太看看碧螺,再看看门外轻轻的道:“把门打开,让人都在院子里站好伺候着。”然后她才喝了一口茶,水汽扑到脸上有点湿热,让老太太有点不舒服的感觉,便又把茶放了下来。
“碧螺,你伺候你们少奶奶有三年多了,当年也是在少奶奶跟前磕过头的,是不是?那你知道当日给少奶奶磕了三个头是什么意思?”老太太的声音平平的,还带着一分的温和,说实话听不出半点的可怕来。
可是碧螺的脸色已经变了,自幼就在老太太院子里伺候,她当然很清楚老太太的为人,知道今儿自己是真得要倒大霉了:“婢子知道,磕了头就是认了主,从此少奶奶就是婢子的主子。”
“你正经的主子。这家里的主子们多了去,可是你的主子头一个就是你们少奶奶。”老太太的声音还是温温和和的,听起来和金承业有那么几分相似:“那今儿你可认罚。”
碧螺真得很想分辩几句,碧螺真得很想求饶,可是在老太太面前她哪里敢?老太太问什么她答什么,多一个字也不敢说:“婢子知错婢子认罚。”
即便她是真得担心那个方胜有什么,即便她是真得没有存什么坏心,但她是淑沅的丫头,因此她要做的事情如果和淑沅有关,那就必须要经过淑沅的同意才可以。
可是她没有。因为在她的心中,北府之中真正的主子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老太太。她认为此事告诉老太太是对的,老太太也会赏她,金承业也会赏她,就算是淑沅面前她认为也是占了几分理的。
她没有料到淑沅不买老太太的面子,居然直把把此事揭开问到了老太太的脸上。
“你做事没有经过你主子的同意,这是罚一;你的心中眼中也没有你的主子,这是罚二。一,罚你三个月的银钱,再加一个月的苦差;二,罚你五板子。两罚并一处,打你六板再做一个月苦差,你可服?”老太太的声音依然是温和的。
碧螺的身子都抖了,很想求饶或是解释几句希望可以罚的轻些:银子多罚些没有关系,那皮肉之苦却不是她能受得。
她却没有敢多言,只是叩头道:“谢老太太的调教,婢子定会记得今日之错,他日再也不敢犯。”
淑沅此时才知道老太太的真正的厉害之处,比起一言堂来更为厉害:碧螺在她面前半个字也不敢多言,也不敢推脱,除了乖乖认错认罚外就没有多说出一个字来。
孙氏此时才开口:“碧螺这丫头也是一时心急,不知道那个方胜有什么古怪,所以才会到老太太那里说一说,就是怕她们少奶奶有个不好。做丫头的也有做丫头的难处,主子有半点的不妥她们就脱层皮,岂能不尽心?”
淑沅点点头:“婶娘说的是,丫头们也是不容易的。云雾,给碧螺取两身衣料,再给她些补品——最要紧的就是身子骨要好。”
事情到了这里,屋里屋外的人都知道老太太给足了淑沅面子,而淑沅也给了老太太脸面:给碧螺东西看得是谁?没有老太太的话,孙氏岂会为碧螺说话。
“老太太,碧螺回您那边伺候了,也是替我尽孝,所以孙媳想她的月钱还是在孙媳这边出,也算是孙媳微不足道的一点孝心。”淑沅起点蹲下去行礼,可是嘴巴里话却不那么中听了。
说的就算比唱的还好听也不能改变淑沅要赶碧螺走的事实:在老太太罚了碧螺后她还要赶走碧螺,是谁都认为淑沅胆子太大了些,且太过了些。
老太太点点头:“好吧,索性就成了你。”
淑沅再次施礼谢过老太太,金承业也过来拜了两拜:他没有开口说什么,但是淑沅和老太太都明白,他不是来代淑沅谢过老太太的,他是代淑沅向老太太赔罪的。
“你省省吧,我都说过了索性成她。”老太太拉起承业来时,在孙子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