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淑沅吩咐,跟过来就去找人的丫头婆子们齐齐跑过去,和暖暖一起把人或抱或抬了出来。
除了在身形上能分出被抱出来的人或是大些或是小些外,想自衣服上分辩出谁是谁来都不可能。
每个人都是血迹斑斑,每个人的衣衫都破碎不堪,每个人的头发都乱糟糟的:至少有一多半的人能看出来头发少了好些。
淑沅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摇晃起来,连门都晃的她几乎放不住手!
不过是离开了几个时辰,应该说也不过是半天的功夫罢了,再回来居然已经物是人非。
淑沅最最接受不了的事情就是,因她而连累人吃苦受罪;从前她教训院中的人时就曾说,她会保护她们。
可是今天,这些信服了她、一心一意守着她的人们却被人伤害的体无完肤。
金承业连忙抱住淑沅:“咱不气,咱不气,人还在,肯定能救治好的,不管用多少银钱,我一定会让人救治她们,让她们像从前一个样。”
“我没有事儿,我,现在绝对不能有事儿。”淑沅眼中摇来晃去的世界里,血泊中的云氏睁开了眼睛——云氏在看她。
淑沅马上明白过来,如果她真得气坏了自己,那不止是她和腹中的孩子会受到伤害,而且谁再为银针她们讨回公道?!
她,绝对不能有事儿。
但心中明白是一回事儿,心情激荡又是另外一回事儿,淑沅刚刚开口说了一句话,嗓子里腥甜的滋味传了上来。
淑沅知道,那是血。她强自把血又吞了下去,但是依然有一缕血自她的嘴角流了出来,吓得金承业脸色当即转白,一把打横抱起她来就向屋里跑去:“大夫,快,大夫!”
此时,金承业对云氏恨极。
金承业又急又慌,抱着淑沅刚抬脚没有两步就被背后传来的大力推了一个趔趄;如果只他一个人的话,说不定还能稳住身形,但是他怀里抱着一个人呢,身子前倾之下上身重而下身轻哪里还能稳得住。
不止是他要重重摔个嘴啃泥,因为身子前倾后背再有人又推了他一把,让他怀中的淑沅直直的跌了出去!
“淑——”金承业眼眶都要瞪裂了,也顾不得看背后之人是谁,更顾不得生谁的气或是恨谁,眼中心中只有淑沅。
他跌倒在地上,因为只顾着淑沅,手也前伸——他想再把淑沅抱回来,但他并非是练武之人,哪里能把淑沅拉回怀里?
不过他的高高仰起,所以并没有磕倒鼻子或是下巴,只是胸腹之间疼痛的要命;他最疼的地方却是心,因为他把淑沅摔了出去。
摔到在地的霎间,也是他终于可以借力的时候,双手用力他就起身:“……沅——”
在他面前暖暖一手抱住了淑沅,另外一手还抓着一个人:两只手完的伸展开,所以暖暖的表情有些痛苦。
金承业见淑沅没有摔倒在地上,松一口气的同时怒火升腾,他转身挥拳就打了出去:“该死……”
如果不是有人在身推了他两把,他也不会跌倒;如果不是暖暖在,如今淑沅怕是也要请大夫和稳婆:一尸两命几乎可以说是妥妥的——被他这么一个大男人砸在身上,有孕的淑沅还能有命在?
所以金承业是前所未有的愤怒,想也不想的第一次挥舞起了他的拳头,他读书人的拳头。
拳头比他的话早一步,狠狠的就落在那人的身上:打在那人的侧脸上。
背后的人推金承业就是嫌他碍事,可是没有想到推了两下却把人推的更往前,而他么更落在后面。
此时他才跑到金承业的身侧,也正是因为金承业感觉人到了近前,才会挥拳打了过去。
拳头落在了那人的耳朵边上,可是话只骂了半句。因为那个人是北府的顶梁柱、金承业的生身之父——三老爷。
“你怎么了,大夫,该死的,你们都是死人嘛,大夫呢?”三老爷挨了一拳也没有停下来,没有和儿子计较,几步冲到了云氏身边。
他扑通跪坐在云氏的身边,一把抱起云氏来就像死了老子娘般落下泪来,怒吼怎么听都像是在哭嚎。
满院子里除了三老爷的哭嚎外什么声音也没有,大家都齐齐的瞅着金承业,就连暖暖和淑沅的目光也呆呆的:他、他打了他老子!
淑沅在心里一声合了合眼睛:我的天,承业打了他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