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却听得大摇其头,当即就教训起儿子来:“医者的本份是什么,救死扶伤,唯有救死扶伤而已!”
老大夫的儿子马上跪在地上:“父亲息怒,身子要紧。儿子知错了,儿子再也不敢胡言乱语,回去定把医德之要抄写百遍以谨记在心。父亲息怒,父亲自息怒。”
他不是怕他的父亲,他是在担心他的父亲,生怕老人家生气再伤到身子。
三老爷此时把药箱夺了过去:“你们给我留下,救下云氏我自有大礼相谢,不然的话,不然的话——”他看一眼老大夫:“我就对人说你们医术不精,才使得云氏母子共赴黄泉。”
他知道老大夫的儿子有孝心,那么最看重的就是父亲一生的名声。
“你、你,”老太太气的心口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但是现在真得不是和儿子置气的时候,淑沅那里还等着救命呢:“你先让人过去诊脉,诊完我就让人送老人家父子过来。”
有什么事情等过了眼前再说。她会好好的和儿子算帐,但此时和儿子生气只会误事儿。
“不行!”三老爷却没有半点退让。老太太越是容忍于他,他就越是不肯相让:“母亲,云氏肚中那是您的孙子,您的孙子啊。您如果不救,您就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孙子,让儿子如何原谅您,列祖列宗如何原谅您?”
看看人家的儿子,再看看自家的儿子;听到三老爷这样一番话,老太太胸口的气息冲撞上来,心口巨痛来袭她再也无法坚持,脸色一下子就如金纸般,人也倒跌出去。
她被儿子活生生给气死过去了。
三老爷吓了一跳,连忙过去相扶,却被伍氏一把拉开:伍氏是气极了,如果三老爷不是老太太的儿子,她真得一掌就甩了过去。
老大夫连忙拾起老太太的手来:“不要动她,先不要动她。”可是他的手指刚搭上老太太的脉,耳房里就传出云氏撕心裂肺的痛叫声。
稳婆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孩子出来了,看到孩子了,可是姨娘没有力气,让大夫来给看看,是不是有法子可想?!”
三老爷闻言一把抓住老大夫的胳膊就往耳房去:“快,您快点,救下她们母子我必……”
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三老爷的脸上,老大夫气的脸色紫胀:“你个畜生!”
三老爷挨了打却顾不得,再次去拉老大夫:“快点,只要救下她们母子……”
“畜生,自有我儿去为你那个姨娘诊脉……”老大夫气的真哆嗦。他这一辈子也是见多识广,却从来没有见过如三老爷这样的人。
三老爷却捉着老大夫不放:“他哪有您的医术强,让他去救我母亲……”
本来老人家也没有认为老太太的性命就珍贵,只是他就在老太太的身边,所以就近救治嘛,他自然而然去救老太太。
而他的儿子在他的身后几步远——还是被三老爷拉扯过去的,听到屋里云氏的痛叫声后,老大夫的儿子已经跑进屋。
就如老大夫所说医者父母心,病人是好是歹不是他们应该管的,救人才是他们的本份;所以老大夫的儿子再鄙视三老爷,依然还会去救人,且不会留上一两手,只会力以赴。
还有,如今医馆中早已经是老大夫的儿子坐堂,且名声比起老大夫半点也不差,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但是三老爷却没有拦下老大夫的儿子,只是上前拉起了老大夫来:在他的眼中,母亲和云氏的性命已经有了轻重之分。
做母亲的是宁可一死也要给儿女一丝生机。可是做儿子的三老爷,为了云氏却把母亲的生死扔在身后:其实,也只是一丸药的功夫;其实,也只是扎一针的时间。
只要三老爷哪怕是犹豫一小会儿,老大夫都能把老太太救醒而让人把老太太安置到床上去。
此时老太太不能搬动,一时不用药不下针会对老太太的病有影响,且在地上躺着,一位老人家哪里受得了?
三老爷没有想过这些,三老爷一心记挂的只有耳房里的云氏和她腹中的孩子。
老大夫没有想到三老爷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气得胡子抖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骂你是畜生都是为难了畜生们,你真就是畜生不如。”
三老爷还是想把老大夫拉进耳房里,哪里管老大夫骂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