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走过去接过儿子肩膀上的药箱,眼中即有心疼也有欣慰,他知道儿子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有子如此,他这一生真得没有遗憾了。
三老爷听到淑沅的话回过头去,看到云氏大喜,奔过去一把抱住她:“你怎么、怎么样了?”
云氏还没有说话,稳婆那里恨恨的道:“她能怎么样?肚皮外塞了八九个月的枕头,此时还能如何?”
稳婆手中还抱着一个婴儿。如果不是她抱着孩子,又怎么会抢先要跑出来呢?却没有想到云氏会拉她一把。
三老爷闻言大怒:“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是我的儿子。你居然如此污人,看我……”
稳婆翻个白眼:“我如果不是收了你那个姨娘的好处,如果不是想着给怀中这个可怜的娃儿找个好人家——至少在你们金家能吃饱穿暖,不会活活的冻饿而死;你认为你今天能看到孩子?”
“她生出孩子来,嘿,她只能生出枕头来。”稳婆又丢个大白眼珠子过去:“现在,我改主意了;你不是个东西,她更不是个东西,孩子给你们养就算养大成人,最后也会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大不了,老娘自己养了。”稳婆看看怀中的孩子:“活了一辈子给人接生也没有个自己的孩子,她以后就是我的亲闺女。”
三老爷想不到是一个打击连着一个打击,还没有弄明白稳婆说云氏生不出孩子是真是假,就又听到稳婆说怀中的孩子是个女娃儿:“不、不是儿子?”
请人算了多少次,哪一次都说会是个儿子,为什么现在会是女娃儿?
稳婆再次丢他一个大白眼珠子:“女娃怎么了,女娃娃更知道疼人!要儿子?你自己生去吧,不过我看就你的德行,一辈子也不可能再生出儿子来。”
“要我说,如果不是你们府中的老太太和你的夫人贤良淑德,只怕你是半个儿子也没有。”
稳婆说完看向金承业:“我骂完了心里也痛快了,以后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打发人叫我来给你夫人接生。你和你家夫人,我听说还是极好的人。”
她说完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站住!”
“你站住!”
第一声是三老爷,第二声是云氏;云氏的声音是中气十足,三个字吐出来比起三老爷更清楚,真得不像是刚刚生完孩子的妇人。
稳婆回头:“做什么?”
这个时候老大夫已经给淑沅诊完了脉,正取针给淑沅安胎:淑沅受了惊吓,再加上急怒攻心,胎不稳了。
老大夫见金承业的神色不对安慰他道:“不用担心,此时就算生下来也没有什么,不足月孩子身子弱些,只要好好照顾还是一样的。”
这话可真算不上是安慰,倒把金承业的脸吓得更白了三分;就连稳婆向金承业打招呼,金承业都没有听到,更不曾回头去看一眼。
“你不能走。”这一句话是三老爷和云氏的异口同声。他们看着稳婆,准确来说是盯着稳婆怀中的孩子。
云氏挣开三老爷,走到稳婆面前想要抢孩子却没有成功;她的小身子骨相比起稳婆来相差太远,根本连孩子的边儿都没有摸到。
“怎么是女孩子?你不要骗我,不会是女娃儿的,一定是个男孩儿,一定是个男孩儿。”云氏不再去夺孩子,盯着稳婆的眼睛大叫起来。
稳婆看着她皱起眉头来:“你想要男娃儿,有的是人想要男娃儿呢,可是这要看天意的,知道不知道?孩子又不是我生的,孩子也不是鸡下蛋,喂的好了可以一天一个——哪里有你挑的余地?”
“你呢,就赶上了女娃。不对,这女娃是我闺女了,和你没有关系。”稳婆撇了撇嘴,她左右看了看,自云氏身边飞快穿过,快步抢到廊下立到淑沅丫头们身后。
她是人老成精,知道自己想要走三老爷不答应,她根本就踏不出金府的大门去;而她想要留下女娃,三老爷和云氏不答应,只怕也是带不走。
眼下能保她无事的,自然只有金家少奶奶了。她和云氏做交易,自然要好好的打听一番,对金家的事情可以说了解的七七八八。
当然,很多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因为只有金家的主子们才知道详情嘛。但也让稳婆知道了不少淑沅的事情。
稳婆原本认为金家的人性不错,想着孩子将来能有个安稳的家也就放心了f却没有想到云氏是才到金家不久,知道她人品与她的事人太少了。
至于三老爷,稳婆及城中的人还以从前的目光来待他,认为他还是从前的金家北府三老爷。
“你的枕头还在耳房里呢,那些血你能骗过这些人,可是骗不过衙门的人,我敢说那绝对不是人血。”稳婆看淑沅和金承业都没有赶她离开,便知道自己安了,更不会对三老爷还有云氏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