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小厮敲开格门时,已披整好衣物的容大人从容不迫走到众人面前,披身月白大氅逶迤于地,欣长身姿胜似冬雪之夜皎洁月光。
“搅扰容大人了,府中守卫去东院禀告,说是西院闯进女贼,贼人是否逃走了?”
顾府二爷顾德炳眉头紧锁,语气冷硬立在台阶下。
“正是,大人可有受伤啊?”
三爷顾德钰连忙唤来府中医侍,笑哈哈关切上前询问。
“还不快去给大人瞧瞧,伤了身子圣上怕是都要怪罪!”
大哥顾德昭逝世后,顾府内唯有二哥在朝中为官,但远不及长兄官居一品尚书。
今日府中有客来访,此人据说也是内阁重臣,他们怎能不掉以轻心?
长嫂魏氏不守妇道已久,克死大哥不说,竟冒天下大不违露夜去客房寻人,他们已窥探多时,只等将魏氏捉奸在床拖去浸猪笼!
胡须花白的医侍忙手提药箱搭脉诊治,却被后者扬手淡然回绝。
“有劳顾大人关怀,这里并无女贼,或只是一只野猫溜进房中,现下又逃走了。”容洵一贯温和口吻,随口解说毫无破绽。
顾府四爷顾德琰玩笑道:“野猫?竟然如此厉害的野猫?”
容大人请人走入内室,左侧大开窗门早已合上,几人见房中空荡荡心中一顿,目光再去搜寻屏风和水帘后,的确是空无一人,瞬间怒意升腾,如此好的机会却让人给逃了。
前者面色平静如水,后者个个面色阴沉而出。
算是白白忙活一场,教人如何甘心。
顾德琰瞥见二哥阴沉脸色,即刻恭敬转圜,“这野猫溜得到快,害得二哥平白为大人忧心了。”
主意是他所出,此时只能找台阶下。
“罢了罢了,这野猫要是敢再来,我一定打折它的腿!”顾德钰心大不明内情,以为真有野猫出没,在旁嬉笑附和打圆场。
“既然容大人无事,我们就散了吧,以免打扰了大人歇息!”
顾德炳面色继而和缓了些,假意安稳道:“下官招待不周,未打理好府中之事,还望大人见谅。”
容洵笑笑送客:“顾大人客气了,我就不送各位了。”
众人散去后雪下得更紧,后院内积雪越发厚重,徒留一行不深不浅的脚印。
东院栖雨阁内烛光影影绰绰,玉烟放下床帐,搀扶夫人上榻后掖好被角可算是松了口气。
今夜客房中情景实在太过惊人,好在夫人有了转圜,不然结果必然不可收拾,只不过还是害得夫人平白受了冰雪寒冻。
“玉烟,今夜谢谢你。”魏宁窝在被窝蜷缩起冻得僵硬双腿,难为这丫头一片苦心。
“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夫人真的答应玉烟,不再做这冒险都事了吗?”
玉烟听了半信半疑,直到夫人郑重点了点头,才真正信了她的话。
魏宁记得原主身边只有这么个忠心的婢女,从魏国公府带到顾府,跟着这么个主子,最后只能落得个牙婆子发卖出府的下场,实在太过可怜!
原主造的孽她会慢慢去还,安稳保住小命,指不定能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