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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车库里,高启兰的车子停在电梯口,她却没有下车。“送我上楼。关门前道一声晚安,不过分吧?”
安欣点点头。
两人走进电梯,电梯门合拢。高启兰按下十楼。电梯没有任何反应。她不耐烦地又摁了几次,仍旧没反应。安欣觉得不对劲儿,按了开门键。门并没有开。
突然,电梯里灯灭了,两人陷入一片黑暗中。
安欣用拳头猛砸红色报警键,电梯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片刻,电梯突然急升起来。
高启兰站立不稳,紧紧抱住安欣。电梯上的楼层键逐个点亮,瞬间升到十楼停住。安欣还没来得及按开门键,电梯又瞬间坠落。高启兰失声尖叫,安欣用手拍打所有楼层的按键,但没有灯亮起。他只能紧紧抱住高启兰,贴住电梯壁,减轻冲撞。电梯在高速下坠之后渐渐减速,停在了最底层的B3。电梯里仍旧一片漆黑,安欣按键无效,努力用手拉开电梯门。
电梯悬在半空中,头顶是B3的楼层,离他们还有一米多高。逼仄的缝隙人根本钻不过去,外面地库里的红绿应急灯照得鬼气森森。
安欣掏出手机,没有一格信号;高启兰已经吓坏了,只顾死死地抱住他。
疲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双电工鞋出现在楼层的缝隙里。
安欣喊道:“同志,我们被困住了!能帮我们通知下物业吗?”
一身电工装扮、戴着口罩的过山峰把工具箱打开,拧开电梯间上的控制按板。
安欣透过缝隙望着过山峰,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儿。
过山峰说道:“这电梯图省钱,没有上行刹车,一旦加速冲顶,电梯里的人保证都没命。”
安欣冷冷说道:“刹车不是攥在你手里吗?危不危险你说了算。”
安欣和过山峰对话时,高启兰一直在试图拨打电话,可始终未能拨出去。
过山峰说道:“我又不会修电梯,我只会修理人。人跟树一样,长歪了就得修理,多管闲事招人讨厌也得修理。离开专案组,不然,电梯会加速冲上楼顶。”
安欣还在想对策,高启兰急了,冲着外面的电工鞋大喊道:“外面的,我叫高启兰——高启强的高!高启盛的启!高启兰的兰!如果我出了事,我哥哥会把你碎尸万段!我是高家人,京海没人能惹高家!”
安欣望着眼前的高启兰,她终于不再是那个温婉的医生、乖乖女。
高启兰声嘶力竭地喊完了,大口喘着粗气,已经开始缺氧。
安欣和高启兰眼看着那双电工鞋离去,脚步声又隐遁在黑暗里。片刻,电梯的灯亮了,按键的灯也重新亮起来,安欣按了B1。
电梯门重新打开,安欣扶着高启兰出来。外面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安欣想去追赶嫌疑人,高启兰却死死地抱住他,瘫软在地,失声痛哭。
电梯前,探照灯亮起,警戒线拉起。警察在检查电梯按板上的指纹,提取足迹。
安欣站在一边,接受问询。
徐忠带着人匆匆赶来。他抓住安欣的肩膀,上下打量:“没伤到吧?”
安欣摇摇头。
徐忠问道:“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暂时撤下来?他们已经盯上你了。”
安欣说道:“别撤了,都是一条命,换谁上都不合适。”
强盛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高启强盯着天花板,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唐小虎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小虎说道:“医院检查完了,小兰没事,就是一直哭。”
高启强看了小虎一眼,说道:“这回小兰该死心了,这辈子没机会嫁给安欣了。对了,我刚和赵立冬通过电话,彻底翻脸了,还有京海电力应该马上就要完了,不要再跟杨健和马涛有任何联系。”
小虎点头道:“账目都理清了,只牵扯十几个小工程,我叫负责的项目经理和会计去顶罪,三年五年就出来了。”
高启强点点头:“杨健他们绝不会束手就擒的,闹吧,越大越好。”
马涛感觉事态不对,一直在为出逃做准备。他刚刚找人买了一包新款毒品“奶茶”,匆匆去找杨健,而他还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指导组的监控之下,包括卖给他“奶茶”的人也已经被指导组控制起来。指导组一问得知,原来卖的所谓毒品也是假的。
马涛在医院找到了正在护理孟母的杨健,他们二人都知道,如果不想死,就非走不可。马涛的计策是声东击西,他拿出毒品,准备设计陷害安欣,方便他们出逃,而这下毒之人只有杨健的妻子孟钰最合适。他们没有想到,站在门外的孟钰把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孟钰看着不知所措的杨健,问道:“你到底拿了多少?几百万?几千万?几个亿?”
杨健点了点头。
孟钰双腿发软。
杨健说道:“我从没告诉过你,也是为了保护你。”
孟钰狠狠一巴掌打在杨健脸上:“你居然有脸说是为了我!”
他们争执着,孟母的手却开始抖动。
孟钰一个又一个巴掌砸上去,杨健被打急了,吼道:“除了你,我还能为了谁?为了你,我脱了警服,进了那狗屁供电局;为了你,我一个从不下厨的人分清了生抽和老抽!我贪了上亿,就为了配得上当你们孟家的女婿!”
孟钰瞪大了眼睛:“我爸可从没贪过一分钱。”
“所以他让你妈嫌弃了一辈子。”
这话刺激到了床上的崔姨,她的脸在微微抽搐。激动的孟钰和杨健都没注意到母亲的变化。
孟钰哭道:“我从来不知道,当孟家的女婿这么委屈你!”说着推开杨健的手,站直身子,整理好头发,用手指着门口说:“你走!越远越好!”
杨健起身望着妻子,孟钰的脸上再没有一丝眷恋。
哀莫大于心死——他转身离开了,像具行尸走肉。
病床上崔姨的手停止了抖动,人也重新平缓下来。
孟钰望着丈夫的背影,再次泪流满面,丝毫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