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德咳了起来:“肖公公,你这话说得——”他又咳了起来,好像得了伤寒咳的快要去掉半条命了:“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他颤微微的走了两步跪倒在门前:“老奴张有德代奏,慈安宫的人,太后还要不要他们进殿?”
肖有福也跪了下去:“老奴肖有福代奏,慈安宫的人叩领太后旨意。”
御书房里猛的安静下来。
皇帝不开口,他盯着自己御案上的茶盏猛瞧。
太后绷着一张脸,瞪着皇帝就是想让儿子为她解围:此时,只要皇帝能点头让慈安宫的人进来带走江铭,她的脸上岂止是有光?
可是皇帝就是不开口,他连看太后也不看。
江铭和阿凤两个人手牵着手,低着头你瞧我、我瞧你,那叫一个蜜里调油,甜的一旁坐着的铁瑛牙那叫一个酸。
韩太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是没有力气说话,还是在盘算什么,他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江铭拿帕子给阿凤拭汗:“这天儿是越来越热,殿下要新添些衣物才对——今儿我新得了几匹上好的东西,明儿就让人送进宫来给殿下。”
“轻薄又吸汗,却又不像绫那样不经穿。”他说到这里无声的一笑:“我也不懂这些,是听人说的。”
铁瑛磨磨牙:“是听本太子说得。”
江铭和阿凤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两个人完不理会他。
阿凤点了一下头:“行。嗯,不要拿进宫来,进了牡丹的手,想要再拿出来可真有点费劲儿。”
“牡丹那人,过日子紧惯了的,她看到好东西肯定不会让人糟踏,一定要她亲自动手裁啊缝啊的,累坏她。”
“留在你那里一些,回头我们去找个好裁缝做两身。”她和江铭絮絮说着闲话儿,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落在太后的耳中,那当真如同雷声一样。
太后再也忍不住了,断喝道:“来人,来人,把江铭和宁国都给哀家拖出去!”她说到这里瞪起眼来盯着皇帝:“我看哪个打斩了哀家的人!”
皇帝这次没有作声,他只是悄悄看了一眼江铭。
江铭回了皇帝一眼,微不可见的轻轻点点头。
皇帝继续盯他的茶盏看,对太后的话没有半点反应,任由房门被人推开,任由慈安宫的人拥进了御书房。
慈安宫的人心里很苦,完没有旁人所认为的威风:今天他们进来了,那就是让皇帝不痛快了。
今天太后保下了他们,那明天呢?明天过去还有后天呢。
所以,他们看到江铭和阿凤的时候,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上前去捉人?那不是更把皇帝往死里得罪嘛。
给宁国公主和江公爷留体面,过去请他们?就怕太后那里不会痛快,他们又岂能交得了差。
太后看到自己平常得力的人,进来后居然一步一步的往前蹭,二三十步的路到了现在居然一半儿都没有走完:她的脸,又紫胀了。
是气的,被她的人气的——这脸给她落的,可以说是半点也没有给她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