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挡光?”
“真不挡”
“真能防虫?”
“真能防虫!你有完没完了?!”
“那我再考虑一下”
奎恩说完,然无视安慕尔杀人的目光,又浸回了池子里。伊斯顿码头旁的一处河岸上,燃钢正独自驻足而立,静静的看着眼前奔涌的河水。
尽管离开了底罗斯,燃钢还是改不了穿长袍戴兜帽的习惯。
十年的流亡之旅,有大半都在那暗无天日的矿坑里渡过,兜帽和长袍早已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了。
无论是整日相伴的血腥气,还是时刻迫不及待想要把他吞噬的暗影,都像是一层沉重的铁砂般,任凭岁月的风再怎样吹拂,都只能不断地将其搅动,而无法将它们带走。
时间久了,无论是燃钢的面容,还是他那颗久已冷却的心,都早已被打磨的伤痕累累。
所以即便离开了暗无天日的底罗斯,燃钢依旧不想摘下他的兜帽。额前的这一小块黑暗,远比洒遍整片大地的温暖阳光要亲切得多。
不过,虽然在黑暗中腐烂了那么久,燃钢的双眼却依旧锐利。只是这份锐利时常伴随着几分迷茫,就像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刃找不到它的鞘。
此刻,这双锐利的眼,就正注视着远方浪涛中一条载沉载浮的船。
那是一条传统的双桅货船,在这条圣地亚斯河上很常见。
与北原不同,圣地亚斯河以南的土地上,遍布着大片土质优良的农田。
这些从属于莱拉瑟勒斯耕造协会的农庄产出了帝国过半的粮食,运送粮食的双桅货船,在这圣地亚斯河上几乎随处可见。
所以不寻常的并不是船,而是船上的东西。
以燃钢的视力,在这个距离看清这条船,完是易如反掌的事。
而在他的视野中,这条在波涛中时隐时现的船,甲板上并没有常见的货包或是箱子。
取而代之的,是人,一个个瘦骨嶙峋,被麻绳绑成一串,表情麻木的挤坐在甲板上的人。
可以想见,在这条船甲板下那阴冷而黑暗的货仓里,一定也挤满了更多这样的“人”。
这是一条运奴船,或者贩奴船,反正在这里不会有人对这种人形货物的来源刨根问底,叫什么船都没差。
这条船的船主显然是个相当贪得无厌的人。即便是不懂航海的燃钢,也很容易看得出来,这条老旧破败的船此刻是何等的吃力。
载着这样大量而又沉重的“货物”在圣地亚斯河的波涛中穿行,老船显然是有些不堪重负。蹒跚着,踉跄着,一个稍大的浪头过来,几乎就要把它打翻在水面上。
两舷之外的浪花,早已一次又一次的越过干舷,把那些靠在边上的可怜人一次又一次的向中间压迫着。
而在靠近船尾的驾驶台上,一个衣着华丽的肥胖男子正跪在地上,对着一座神龛不断磕着头,显然是在祷告着什么。
突然!
一个稍大的浪花袭上了甲板,终于突破了奴隶们的防线,将几个弱小的奴隶从甲板上一头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