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对面,一个过路的记者正好举起相机拍下了靓坤举刀宣战的样子。
太子拳馆所在的地段并不算僻静,看到的人会报警,警察很快就会过来,要打就得抓紧时间。
洪兴、东星的小弟们挥舞着手里的西瓜刀、棒球棍、钢管混战在了一起。
很多人说,传统武术不行,不堪一击,属于花拳绣腿,被什么拳击、什么自由搏击KO。
但是,靓坤自己亲眼所看到的,眼前的混战中,还是练少林功夫的铁头功王一飞、地中海何光、四眼田鸡田文强、斧头俊陈国俊、肥仔聪朱子聪等人更胜一筹,很快就打得平时主要练西洋拳击的陈琪等人节节败退,不断有东星小弟扔下手里的武器转身逃进街边的小巷,或者因为被一刀砍中、一棍打中身体的某个部位而倒地不起。
其实,香港的社团械斗仍然要归于冷兵器打仗之类。
冷兵器打仗,首先讲什么?
不是名将,不是阵法,不是兵书,什么都不是,最重要的是下盘稳固。
看见传统武术里面趟泥步像鸭子走路,是不是很挫?看见日本剑道试合半跪着挥剑,是不是很傻?
冷兵器时代,步兵阵型人靠人,你下盘站不稳,脚一滑扑街当场,不用敌人捅刀子,首先无数双大脚丫就把你活活踩死。散兵线?那得十九世纪以后火器时代的事情。所以,一旦倒下来,对不起,你没有机会再站起来了,死定了。
在中国,几千年仗打下来,动辄几十万大军、上百万大军,只有这种背景条件,才会衍生出“马步”、“站桩”这类基本功。你别管它科学不科学,是不是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妨碍。首先得活着,才有资格讲一切。郭德纲说,人得先活着,只有活着,才能讲艺术,也是这个道理。
所以,冷兵器格斗,下盘稳固最重要。不管是布鲁斯·李,还是迈克·泰森,在冷兵器格斗中蹦蹦跳跳唯一的下场就是被踩死。
而且,传统武术中的很多招式,空手根本没用,得拿上兵器才能发挥其效用。
比如说,你练太极拳的,上战场怎么打?双方接阵的刹那,用你的左手盾牌架住刺过来的一根或者许多根长矛,然后突然矮身,用手上的刀剑往前挥。不是让你砍对方长枪兵的双脚——说实话,你够不着那么远。往前挥,是因为对方也会在枪林下蹲身杀敌的,你挥动手上的刀剑杀的是和你差不多的角色。
练过太极拳的朋友知道我说的是哪一招了吧?没错,就是“雀地龙”,少林拳、地躺长拳中也有这个动作。
至于对方的长枪兵,交给你身后练形意拳用大枪的队友去捅吧!——这也是太极雀地龙为什么要突然蹲下来的缘故。
这种野战双方接阵的技巧,太极拳中还有很多。基本上可以说,太极拳其实就是一本《重装刀盾步兵操典》。太极拳为什么要慢?你穿上重盔甲,一手盾牌,一手刀斧,想快也快不起来。
至于形意拳,则是《长枪步兵操典》。
这也是形意拳一年,就能达到杀人如打靶的根本原因。
太极练习拿上刀盾,前期也只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多是防守技能。
而形意拳即使不用钢枪,就是拳头练习到位,也能发挥杀戮效果。
——别看无数古拳谱里面铅啊汞啊一堆道家术语,就以为练武术能破碎虚空武道成仙。要知道,传统武术蓬勃发展的满清时期,窃取神器的满洲人像贼防主人一样防备民众,禁止民间练武、学习军事知识,就上面那段太极拳战场杀敌用处,就够砍头的了。于是,习武之人必须用点隐语,朝廷不准练武,可没不准烧丹炼汞吧!你不许教拳,我烧香拜拜丘真人总可以吧!
……
陈琪被打得节节败退,除了冷兵器格斗中练拳击的不如练少林功夫有用这个因素之外,和骆驼也不无关系。
骆驼少年成名,当然就有点虚荣,收小弟,看脸不看身手,要长相好一点,高高大大的,不喜欢长得恶形恶象的,所以作为骆驼的头马陈琪也是长得高大帅气。
骆驼的小弟带出去,看起来当然是很有牌面,但是打起来就验出成色来了。
此时的陈琪已经狼狈得没办法维持自己的形象了,只好扔下手里的武器,转身逃命。
合该陈琪命不好,闻讯赶来的警察正在街道的另一头。
没办法的陈琪再次掉头,一边跑,一边大喊:“条子来了,闪啊!”
看到跑到自己面前的陈琪的帅气脸庞和惊惶失措的表情,靓坤心中涌起一股不可遏制的冲动,抬手一刀向陈琪的脖颈挥去。
靓坤的这股毁灭冲动,弗洛伊德称之为“死亡本能”。
人类的这种毁灭本能,实质是大脑对正面情感的一种自我平衡,即我们在产生正面情绪的同时,负面情绪也会应运而生,这是大脑的一种保护机制,就好像高兴过头反而有了一种哭的冲动,紧张到极致反而开始不顾场合地哈哈大笑。
但是,当这种毁灭本能上升到用实际行动去毁灭的地步,这就是一种不健康的心理状态。
当着警察的面,靓坤砍死了陈琪,虽然有社团律师尽心尽力的帮忙打官司,但是最多也就是“谋杀”变“误杀”,与检控方达成“辩诉交易”。
戴着羊毛假发的英国法官敲了敲手里的法槌,说道:“本席宣判,被告倪永孝误杀罪名成立,判监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