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雷抿着茶心想,单凭廖启昌这一句钱要花在刀刃上,今天的事八成是要没戏了。但他还是决定问上一问,就算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出所料,陈默雷刚说明来意,就被廖启昌委婉地拒绝了:“陈局长,按说您头一次找我,还是为了下岗职工的事,我不该驳你的面子。可是,我如果接手了永昌公司再重新开工的话,我这边就得关张大吉了。”
“不至于吧?你这里不是挺红火的么。”陈默雷说。
廖启昌叹了口气,说:“您不知道,永昌公司那都是老设备,本来利润就低,要改造升级就更难了。当初我堂哥廖文昌手头还宽裕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要趁早转型,可他总是一点也不急,结果看到钢材价格下跌,他却急着去囤钢材了,本来还想着低买高卖赚上一笔,这下倒好,不光把自己的钱都赔进去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永昌本来就是传统企业,再加上现在经济形势不好,就更没人愿意接手那个烂摊子了。”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当然,我也知道您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找我。不瞒您说,我的确有能力盘下永昌,但如果要让永昌运转起来并且盈利的话,就得上新设备,可那新设备太贵了,好几年才能回本!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其实上次在永昌碰见我就已经跟您说过了,我之所以想盘下永昌,就是看中了永昌那块地。法律上不说是房随地走、地随房走么,那块地在城边,将来肯定有升值空间,我那天去永昌,就是想大体摸摸情况,看看手头的钱够不够买下永昌的厂房和地皮。”
“噢,你这话我好像有点印象。”陈默雷意识到已经不能指望廖启昌盘下永昌公司了,于是他改为退而求其次:“那你看看,你这里能不能收留永昌的部分下岗职工呢?好让他们好有口饭吃。”
“陈局,你这可真有点难为我了。”廖启昌说:“我这边买卖是还不错,可人手已经够用了,您要再让他们过来,我这儿也不好安置了。当然,您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您如果实在想往我这儿塞人的话,那也行。不过咱们先说好了,我只要年富力强的,因为我这儿的活儿都是力气活儿。”
陈默雷不由得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年富力强的都已经找到工作了。现在剩下的,都是些五十岁左右的老员工了,这些人已经没多少油水让你榨了。”
廖启昌赔笑说:“那不好意思,我只能爱莫能助了。”
既然廖启昌这边已经没有指望了,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陈默雷起身说:“今天打扰廖总了,你先忙,我就回去了。”说着,便要往门外走。
“您稍等。”廖启昌叫住陈默雷:“我是帮不了你,不过有个人或许能帮到你。”
“谁呀?”陈默雷一听,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
“谭文明谭总呀。”廖启昌说:“他金石集团旗下的公司都是规模公司,如果平均一家公司能安排30个人,永昌下岗员工再就业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况且你和他还是同学和同乡,我想以你们之间的这层关系,这个忙他应该不会不帮的。”
见陈默雷不说话,廖启昌猜测陈默雷和谭文明之间可能有什么隔阂,便话题一转,说:“陈局长,这眼看就要到饭点了,要不您留下吃个饭吧。我知道现在规矩多、查的严,一个不留神就让人给曝光了。不过您放心,咱们不去饭店,就在食堂的小包间。您稍等,我这就让司机去订菜。”
“噢,不,不用了,我还有事。”陈默雷随便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一路上,陈默雷耳边总是萦绕着廖启昌最后的那番话。实话,廖启昌所说的办法,陈默雷不是没想过,可他心里总是对谭文明此人不放心。以前不放心,是他太了解谭文明的为人,现在不放心,是他摸不清谭文明的底细。
不过,廖启昌那句话算是说对了,放眼整个东州,目前大概也只有谭文明的金石集团有能力解决永昌公司那些下岗员工的再就业问题了。
到底要不要去拜访一下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企业家呢?陈默雷一时犹豫不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