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押?凭什么?”没等陈默雷说完,廖文昌便腾地站起来,质问陈默雷:“我不是说说过了么,店里的防盗门不是我的,是生产厂家的,你们怎么能扣押厂家的东西?你们把东西拉走了,让我怎么跟厂家交代?”
“你先别激动嘛。”陈默雷一点也不生气,面色平静地说:“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你和防盗门的生产厂家之间并没有代理关系,而且,你的那个代理牌照是真是假,现在也不好说。所以我们决定,要对你店里这些防盗门进行扣押。当然,如果你能拿出充分的证据,证明这些防盗门的确是生产厂家的,到时候我们会解除扣押的。”
“不行,绝对不行!你们把防盗门拉走了,我就没法给厂家交代了。今天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们把防盗门拉走。”说着,廖文昌便上前阻拦杨乐,意图夺下他的手机。
单就力量而言,杨乐绝不是廖文昌这个大块头的对手,不过他毕竟年轻,眼疾手快地躲开了。
廖文昌不肯罢休,又上前抢夺。这时,站在门口的两名法警见状跑过来,像一道围墙一样挡住了廖文昌。
廖文昌见抢夺手机无望,又把目光转向其他人。他看见杨文韬正趴在玻璃桌上填写什么文书,上前一把抢过来,边撕边骂:“让你写!让你扣押!”说着,撕成碎片后,向空中一抛,碎纸片如雪花般片片飘落。
被廖文昌撕碎的是杨文韬写到一半的扣押笔录。杨文韬意识到,如果他再写,廖文昌还会再撕。于是,他凑到陈默雷耳边,低声说:“陈局,我看只要廖文昌还在这里,扣押手续就没法填写,防盗门也没法扣押。”
“我知道。”陈默雷把头一转,冲着法警高成海和韩琪命令道:“你们两个,把廖文昌带出去。等我们办完扣押手续,把他一块儿带回东州。”
“是。”两名法警应了一声,立刻一左一右拉着廖文昌的胳膊便往外走。
廖文昌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不停地抵抗挣扎:“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又没犯法!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
两名法警费了好大劲,眼看就要把廖文昌拖到门口了,谁知接下来意外发生了。
“你们轻点!我胳膊疼。”听廖文昌这么喊,两名法警稍微松了松劲,不想廖文昌却趁法警一时不注意,猛地一下挣脱控制,一把推开法警,跑进了厨房。
两名法警见状,立刻掉头去追。谁知刚追到厨房门口,却见廖文昌举着把明晃晃的菜刀冲了出来,面目狰狞,发疯似的喊着:“妈的,欺人太甚,老子今天非剁了你们。”
“快跑!”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一看这架势,保命要紧,拼命似的往外跑。
廖文昌手持菜刀,追着陈默雷等人大骂:“都给我滚!别再让我看到你们。你们听好了,谁要再敢来,别怪我我不客气。你们来一个我剁一个,来两个我剁一双……”
大家逃命似的一路狂奔,跑到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直到听不到廖文昌的叫骂声了,这才停下。
陈默雷回头一看,廖文昌已经没了踪影,想必是回了店里。他扶着路边的一棵法桐树,气喘吁吁地问:“大家都没事吧?有没有人受伤,或者磕着碰着?”
众人也喘着粗气,说:“没有,没有。”
陈默雷再回头看时,发现有不少目光向他们投来:有的人看上几眼就离开,有的人站着不走,还有的人评头论足、指指点点。他们都是被这么大的动静吸引的。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大庭广众下被一个被执行人给撵出来,实在太丢人了。陈默雷心下一横,问法警们:“你们带催泪喷射器了吗?跟我进去,喷他!把他喷地上,带回东州,先拘留了再说,简直无法无天了!”
法警们低着头半天没吱声,在陈默雷的催问下,一名法警才低声说:“我们平时不用那东西。再说,这次出来的急,我们只带了手铐。”
陈默雷一听,更生气了,想骂他们几句,但转念一想:这次出来的确仓促,而且催泪喷射器这东西平时也的确极少用,还是算了吧。
虽说陈默雷一向主张安第一,但他也不是只顾安,就不顾法院的名声了,更何况,这次还颜面扫地。他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对众人说:“走!咱们回东州带上警械,再回来收拾他。”说完,便朝警车走去,但刚走了几步,却发现杨文韬还站在原地,望着廖文昌的门店,一动不动。
“文韬,你愣着干嘛?还想在这儿过夜呀?”陈默雷催他跟上来。
“不是。”杨文韬转过头来,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刚才跑的急,卷宗,还在店里呢。”
陈默雷这才注意到,杨文韬两手空空,卷宗不见了踪影了。
卷宗可不能丢,派谁去拿回来呢?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自己去拿。他壮着胆子走了回去,但他隔着人行道,没敢进店。
廖文昌看到陈默雷又回来了,拎着菜刀大步走出门口,带着几分威胁的语气说:“你又回来干嘛?想找死吗?来,你不怕死,就过来试试!”
陈默雷努力保持着镇定,说:“我是来拿卷宗的。”
廖文昌回头看了一眼,玻璃桌上的确放着像书一样厚的一摞卷宗。反正这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他瞥了陈默雷一眼,大步走过去,抓起来一股脑儿给扔了出来。然后,轻蔑地笑了一声,走回店里。那背影仿佛在说,你不是法官吗?不是强制执行吗?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陈默雷什么都没说,他默默地俯下身,捡起散落一地的卷宗,然后又默默地转身离开。他不敢回头,因为他怕一回头,看到的会是一双双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