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好秋说:“没有,没有,还是跟以前一样,喝醉了就不省人事了。唉,对了,昨天晚上钱老师没好意思说,他亲戚那个案子已经到执行程序了,他不好意思跟你开口,就托我跟你带句话,能帮得上就帮一把。不过先说好了,我可不是让你干违法的事,而是在不违法的前提下帮忙。万一你进去了,到时候可别赖我。”
陈默雷说:“这个不用你提醒,我心里有数。他那个亲戚叫什么名字?我先看看案情再说。”
“叫啥名来着?”闫好秋想了半天,说:“哎呀,你瞧我这记性,过了一晚上就想不起来。我只记得好像是姓程。”
陈默雷一听姓程,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程建祥吧?”
“对,好像就是这个名字。还是你记性好。”闫好秋说。
陈默雷一听这个名字,立刻跟闫好秋急了:“老同学呀,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害我?”
“害你?”闫好秋一愣:“这话怎么说的?”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以后再跟你这个二百五解释吧。”说完,陈默雷便挂断了电话,搞得闫好秋一头雾水。
到了法院之后,陈默雷便直接去了院长办公室,这是他在上班路上提前跟秦怀远说好了的。还没到上班时间,他也不管什么礼节,直接推门进去。
秦怀远正拖着鼠标查看办公系统的邮件。见陈默雷进来,他把鼠标一丢,冲着陈默雷说:“你小子发什么神经?我开着车你给我打电话,你这是盼着我出个事故呀?”
如果是平时,陈默雷也许要跟秦怀远斗几句嘴,但这回他已经没这个心思了。他一屁股坐在秦怀远对面的椅子上,说:“你没出事故,是我出事故了!”
陈默雷把昨晚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秦怀远听完,立刻理顺出了重点:“你是说,那个钱老师有可能是程建祥的代理人,而你一不小心接受了当事人的代理人的请吃?”
陈默雷耷拉着脑袋,说:“你当然知道我是一不小心,可这话别人会信吗?万一昨晚那顿饭被人拍了照或录了像,只要随便添点油加点醋,我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至于吧?”秦怀远不以为然地说:“你和一中的闫好秋校长是高中同学,那个钱老师又是一中的老师,他就算不看你的面子,也得看闫好秋的面子吧。我猜,他应该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这事能指望着猜吗?”陈默雷一脸担忧地说:“谁知道那个钱老师到底是哪头的?他如果是程建祥那头的还好说,至少他不会把这事传出去,因为那样对程建祥没有任何好处。可如果他是冯耀先那头的呢?就算他不是跟冯耀先合伙预谋的,也难保他不是被冯耀先给利用了。如果这是冯耀先布的局,如果冯耀先提前在包间里安了针孔摄像头,那麻烦可就大了,说不定又会闹出一次舆情风波。”
秦怀远想想,陈默雷的担心也不是道理,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陈默雷一脸丧气地说:“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用得着找你呀?”
“你先别急,让我想想。”秦怀远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问:“你们喝的那瓶葡萄酒值多少钱?”
陈默雷皱着眉头,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懂葡萄酒。唉,你平时不是也喝葡萄酒么,你估计值多少钱?”
秦怀远说:“我是喝葡萄酒,但我喝的是国产,进口的我可喝不起,没法给你估价。”
“那我还是打电话问闫好秋吧。他老婆在外贸公司工作,每次出国都带回几瓶葡萄酒。他耳濡目染的,也许会知道。”说着,陈默雷便给闫好秋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闫好秋一听,陈默雷还是为了昨天的事,说:“不就一瓶酒吗?钱老师又没求你干违法的事,你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再说那酒又不是你一个人喝的。我觉得吧,这事没什么大不了……”
“行了,你先别发表高见了。”没等闫好秋说完,陈默雷便打断了他:“你直接告诉我,你知不知道那酒值多少钱。”
“那酒我以前喝过,我记得一瓶好像是6000元左右。”说完,闫好秋转而开始安慰陈默雷:“你不会是怕被纪委调查吧?你放心,如果你因为这件事被调查,我一定站出来替你作证,到时候我拉着钱老师一块去……”
陈默雷没心思继续听下去,便索性挂断了电话。再看秦怀远,只见秦怀远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秦怀远和陈默雷两个人心里都明白,这事一旦传到网上,再配上照片或者录像的话,即便纪委介入并做出正式的调查结论,届时恐怕也未必有人肯相信,到头来不仅不能证明陈默雷的清白,反而有可能使舆情愈演愈烈,甚至可能连带着将舆情的祸水引向纪委。
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过了好一会儿,陈默雷才开口说:“你看,这事要不要跟杜清明说一声?”
秦怀远点了点头:“也好,他是纪检组长,还是跟他说一声的好。他从事纪检工作五六年了,在处理这种事情上,应该比我们有经验。这样吧,你先写份情况说明,交给清明,看看他是什么意见再说。”
陈默雷把头转向窗外,无奈地叹了一声:“目前看来,也只能先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