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耀先叹了口气,说:“本来我也以为抓到了陈默雷的把柄,可等他们走了,我一问那个服务员才知道,请客掏钱的竟然是一中的校长闫好秋。
你说,这个屎盆子怎么扣?要是硬扣的话,我不仅要买通那个服务员,还得把前台的收银员也买通了。就那个服务员,拍那么两张照片就要了我3000块钱,要想再买通她,还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呢。还有那个收银员,能不能买通?花多少钱能买通?还都不一定。
再说,就算这两个人都买通了,万一纪委真调查起来,谁知道她俩她们会不会露了马脚,把我给抖搂出来?所以,我想了想,这个险还是别冒了,越冒越麻烦,越冒风险越大。这回,就算便宜了那个陈默雷吧。”
周经理点了点头,有些失望地说:“照你这么说,这个屎盆子还真是不好扣呀。”
过了一小会儿,他突然停下手里的咖啡勺,说:“对了,不是还有那瓶葡萄酒么。从照片上看,那应该是法国波尔多产的的葡萄酒吧。那么高档的酒,那个老味道酒楼肯定没有!闫好秋请客,那个钱老师作为下属,应该不会空着手去,我想,那瓶葡萄酒应该就是他带过去的。你就没想过在那瓶酒上做做文章?”
“你以为我没想过呀?”冯耀先越说,眉头皱的越深:“拍照的第二天,我又去了老味道酒楼,本想找那个服务员核实一下,看那瓶葡萄酒是不是钱老师带去的,没想到她竟然不在那儿上班了。
你说,我要人证没人证,手头就那两张照片,就算我拿着那两张照片去纪委举报了陈默雷,闫好秋和钱老师也肯定会帮陈默雷洗清嫌疑。所以,举报威胁这条路走不通,陈默雷也不会害怕,忙了到头来也是白忙!”
周磊微微一笑,话里有话地说:“这条路走不通,你就不会想想别的路吗?”
冯耀先一听这话,眼神里立刻露出一丝盼望:“怎么?难道周经理还有别的路?”
“你就没想过利用网络吗?”周经理反问了一句,见冯耀先似乎没听懂,他干脆把话说明了:“你可以在网上发封举报信,再配上那两张照片,这就叫做有图有真相。你仔细想一想,法院的执行局长跟被执行人的亲戚在酒楼包间里喝酒吃饭,这么劲爆敏感的新闻,在网上肯定很快就会传播扩散开,并且会引起汹汹民意,那样,就会给陈默雷和执行局造成很大的舆论压力。
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想法设法,不惜一切代价地帮你把钱要回来,如果他们办不到,就没法摆脱嫌疑,也没法跟网民交代。你觉得,这条路怎么样?”
冯耀先听了,有些犹豫不决:“好是好,可这么做会不会触犯法律呀?我会不会被追究责任呀?”
周经理淡然一笑,说:“造谣分为两种,一种是明的,一种是暗的。只有那些不长脑子的蠢货才会明着造谣,到头来不但达不成目的,还会因为造谣而受处罚。聪明人都是暗着造谣的。”
“暗着造谣?”冯耀先有些莫名地问:“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造法?”见周经理不回答,他便知道,要想获得答案的,是要代价的。他咬了咬牙,说:“这样,只要你这条路行得通,能帮我把剩余的20万讨回来,我就把投资追加到50万。”
周经理这才说:“你发到网上的举报信可以用质疑的口吻,内容可以这么写:案件执行期间,法院执行局长跟被执行人的亲戚一起在酒楼包间吃饭,还共饮高档红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法官接受了被执行人的请吃?如果是这样的话,申请执行人的合法权利还能否得到保障?”
说完,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问:“你仔细听听,如果举报信这么写的话,里面有一句诋毁污蔑的话吗?”
冯耀先不由地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这么写的话,话里话外没有一句污蔑的话,可让人一看,就会很自然地想到这里面有勾结,认为执行局长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软,跟被执行人穿了同一条裤子。到时候,他陈默雷如果不帮我把钱都要回来,就很难彻底洗清嫌疑。周经理,你这一招实在是太高明了!”
他想了想,说:“行,那我就追加到50万。不过,我觉得不到那一步,还是不要把事情做绝的好。我还是先等等吧,看看程建祥这两天能不能把第一笔钱还给我。如果真到了不得已的那一步,我再走你给我指的这条路吧。”
周经理嘴角微微一翘,有些嘲讽意味地说:“看来,我刚才的话是白说了。像你行事这么优柔寡断的,难怪到现在还是只知道守着个门头过日子。”
冯耀先并不生气,反而嘿嘿一笑,说:“是,这么着是发不了大财,但最起码也没什么风险不是?”
周经理白了冯耀先一眼,问:“那你投资我们明海科技,你就放心了?你就不怕会有风险?”
冯耀先陪笑说:“市场经济嘛,任何投资都有风险,但风险也有大有小。你们金石集团资历雄厚,是东州的重点企业,你们谭总又是省人大代表,再加上你这个法律专家,投资你们的企业,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月光奏鸣曲》进入了高潮,掩盖住了冯耀先和周经理对话的声音,没有人在意他们,也没人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