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雷见廖文昌识破了他的意图,只好把话题收了回去:“那好吧,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我们继续聊佳木门业股份的话题。
我希望你能实话实说,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如果故意隐瞒,我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什么后果。”
说着,他示意孔尚武开始记笔录。
这次的笔录还算顺利,廖文昌所说的内容,跟信丽丽所说的基本一致。
做完笔录时,已经将近中午。两人在路边的小饭店简单吃了午饭,便往回赶。
路上,孔尚武忍不住问陈默雷:“陈局,廖文昌儿子的银行账号是不是想办法查一查?我觉得廖文昌的话未必可信。”
陈默雷靠正在副驾驶的座椅上闭目养神,有些慵懒地说:“查什么查?他儿子既不是被执行人,也不是犯罪嫌疑人,我们以什么名义去查?
再说了,以廖文昌的头脑,他既然敢说出来,就不怕你查,查了也没用。”
孔尚武点了点头,颇有感触地说:“现在的被执行人呐,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有的时候我都觉得力不从心了。你说,我这是不是老了呀?”
陈默雷睁开眼睛,瞥了孔尚武一眼:“好好开你的车,别多想,安地返回东州才是正事。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孔尚武知道,陈默雷闭着眼睛不愿被打扰的时候,不是太困了,就是在思考问题。于是,便不再说话了。
在陈默雷的安排下,第二天,廖文昌在佳木门业的股份就进入了价值评估程序。
价值评估的第一步,是向当事人送达选择评估机构通知书,由当事人协商选择评估机构,如果当事人协商不成,再由法院指定。
这项工作,陈默雷交给了孔尚武和刘明浩负责。
每到一家债权公司,公司的老总都一个劲儿地表示感谢,有的甚至说要带人去执行局表示慰问,都被两人劝下了。
两人说,心意领了,至于慰问就算了,因为债权公司属于当事人,慰问很容易被理解为贿赂,对债权公司、对法院影响都不好。
德诺公司是此次送达的最后一站,像其他债权公司一样,董事长乔振邦也夸赞执行局,但他夸起来似乎没完没了。
孔尚武和刘明浩还有工作要忙,只好打断乔振邦,说要离开。
乔振邦笑着送孔尚武和刘明浩出门,送出门口后,乔振邦突然拉住孔尚武,悄声问:“孔法官,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法院司法拍卖的财产,申请执行人能不能竞拍?”
孔尚武回答说:“这当然可以,法律又没有禁止申请执行人参与竞拍。”
乔振邦又问:“那,如果申请执行人认可评估财产的价格,能不能不用拍卖,直接由申请执行人按评估价接手?”
孔尚武猜到了乔振邦的意思,问:“乔总是看中佳木门业的发展前景,想接手廖文昌在佳木门业的股份吧?”
乔振邦嘿嘿一笑,说:“我就知道瞒不过您,我是有这个意思。不瞒您说,我已经跟佳木门业的邵经理谈过了,他也同意接受我这个股东。所以,我就想问问这事成不成。”
“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孔尚武解释说:“你说的那叫变卖。按照最高法院的规定,财产处置的首选方式是拍卖,除非双方当事人都同意才能变卖。
你也知道,佳木门业是新公司,廖文昌在佳木门业的股份已经升值了,而且以后可能还会升值。
在这种情况下,股权拍卖的价格很有可能会超出评估价,而超出了评估价,就意味着会股权会转换为更多的执行款。
现在,你想以评估价接手廖文昌的股份,咱们先不说廖文昌是什么态度,你觉得其他债权公司会同意吗?”
乔振邦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又说:“这事就不能通融通融吗?我们公司情况特殊,这您是知道的。您跟陈局长汇报一下吧,你们如果能帮我这个忙,我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乔总,这个忙我就算想帮也帮不了。”孔尚武说:“现在的司法拍卖都是网上拍卖,网拍的程序都是公开透明的,根本没有暗箱操作的空间。所以,你就别动这个心思了。”
听孔尚武这么说,乔振邦只好笑着说:“唉,我那个副总呀,就知道给我瞎出主意。我就知道行不通,他还非让我问问,这不是自讨没趣么。算了,今天这话就当我没说过吧。”
乔振邦这话算是打了圆场,至于这到底是他的主意,还是他副总的主意,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乔总干嘛非要盯着这一条道呢?”孔尚武提醒乔振邦说:“你如果真看中了佳木门业的发展前景,可以直接投资入股嘛。”
乔振邦苦笑一声,说:“说得轻巧!我现在哪儿还有钱呀?我从谷少康那里借的400万,抛去员工的工资和拖欠的外债,早就没几个子了。”
孔尚武听的稀里糊涂,好奇地问:“你们公司的资金这么紧张,你还想接手廖文昌在佳木门业的股份,你打算拿什么接手?总不会拿张借条吧?”
“哪能呀?孔法官真会说笑。”乔振邦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说:“其实这事我早就想好了。
以佳木门业现在的经营状况,如果我能按评估价接手廖文昌的股权,我就可以拿着股权去抵押借款。等借到了钱,我就可以用这笔借款支付股份的变价款了。
这事其实很简单,只要交款的时间能给我缓上几天,我就可以利用时间差走完这个程序。
可现在你说这条路行不通,那我就只有看热闹的份了。”
孔尚武这才听明白,原来乔振邦的计划竟是空手套白狼,真不愧是干贸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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