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是他就任东三省巡阅使以来闹得声势最大的一天了,这样做既是为了收买人心,也是想洗刷自己以前当胡子的坏名声,同时也想听听这些老人是怎么评价自己和奉军的,了解一下民意。
张作霖即兴发表了演讲,大意就是:要减轻人们的负担,发展教育,培养人才,注重实业等,还告诫各位乡亲们要管教子弟,切莫吸烟,要维护治安和平等。吃人的筵席自然一片赞美,什么“从打有了大帅,日子好过了”、“从庚子年算起,总是兵荒马乱的,现在太平了”、“自从大帅督奉后,咱奉天年年就风调雨顺”等等。
唯独有一位老人不知深浅,说了一句:“奉军哪样都好,就有一件事不好,那就是‘打粳米,骂白面,不打不骂,高粱米饭’。”张作霖当时不清楚老人讲的是怎么回事,散席后问随从,得知原来奉军派出的剿匪军队一到乡下就不愿意吃高粱米饭了,要吃粳米(一种旱稻米)白面。老百姓不给,就打、就骂,一打一骂,就能吃上粳米饭和白面了。
张作霖听后大怒,马上召开奉军师、旅级以上的军官会议,他拍着桌子大骂:“妈了个巴子!你们拍拍良心,我哪点亏待过你们?别的军队扣军饷,我扣过吗?不但不扣,我还总不断地赏,每个月我连马嚼子钱都给你们发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到乡下去打粳米、骂白面?你们这是祸害老百姓,以后不能再打老百姓,再有这事,我就枪毙你们!”
张汉卿拍胸脯说卫队师和第一师不会有这种事,张作相、吴俊升、孙烈臣都不相信现在的奉军敢这么做。虽然以前军纪不是太好,但经过张作霖整顿、特别是少帅政工制度对军纪的约束的影响,各部队的军纪虽然达不到少帅系军队的严明,好歹都有个参照的标准,这么离谱的事根本不会有。
最后查来查去,发现就是张宗昌的混成旅干的事。试想主力原本就是由未整训的胡子组成的军队,又没有列入正式的奉系编制,这军饷上自然会有些不便。本能之下,这些兵痞旧习不改,难免有骚扰乡民之举。
结果就是东北混成旅差一点被取消番号,张宗昌也差点被剥去军职。还是考虑到他是归降之人,怕造成不好影响,又系初犯,才从轻发落。最终是所有功劳被一笔勾销,奉军总司令部安排政工人员对该部队进行资格筛选和整训,上千人被清除出去,弄得个灰头灰脸。
奉军大整编时,各省督军都选择了对这支部队敬而远之,张作相也不收,张汉卿自然不会要的。几千号人呐,整一个无人问津,当时张宗昌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用别人说,他自己也要整训部队了。据说他除了死命训练军队外,还下了一个硬规矩,那就是无论跟谁打仗,可以抢对方、杀对方、用各种手段折磨对方,就是绝对不准祸害百姓,违者点天灯!这事大伙儿当作一个笑料,听听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在蒙古大地上,还能看到这支部队的身影。他们恶习有没有改,李杜不知道,但是在蒙古,蒙民都集中在库伦等几个较大的城市,都有人民军驻守,张宗昌的军队肯定是不敢作恶的;其它一些人迹罕至的广阔地方,牧民一年都见不到几个,想祸害也没人给他祸害啊。
所以李杜对他们的到来倒没什么抵触,他令人开了城门,和张宗昌就野外会了面。
“张旅长,幸会啊。”战情紧急,他简要地通报了一下双方交战的情况。
张宗昌一路上看到无数死伤的白俄士兵,知道刚刚经历了一场恶仗。听说面前的这个人竟以区区千人兵力硬扛住了骁勇善战的亚洲骑兵师的面进攻,也是很佩服的。
“咱老张奉老、少帅之命歼灭白俄匪军,重任在肩,寒暄的话就不多说了。知道李大哥打了一天仗,也不敢叨扰。只是我们远来辛苦,李大哥能不能周济点粮草让兄弟们打打牙祭,我们养足精神好打白俄鬼子去。”
他要以一己之力和白俄硬磕?这求战之心也太切了吧?尽管对这支部队没有什么好印象,但好歹人家千里迢迢是来支援自己,怎么也有同袍之义吧。虽然自己似乎打了一场胜仗,但自己知道,那是占了地利的大便宜。要不是以逸待劳又是拥有城池之利,又设计伏击了对方的骑兵炮,而对方却只擅长机动,自己的人马是无论如何打不过他们的。交过手才知道,白俄匪军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张旅长不要掉以轻心,白俄军队单兵的战斗力可向27师属骑兵团比肩。我看张旅长的军队都是骑兵,和他们硬碰将是一场恶斗,还是先歇息等待少帅最新的指示吧,西北地区的两个骑兵师很快就要到了。”
“军情如火,就不耽搁了。先请兄弟们进了食,我们马上追击,定要一鼓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