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没车,工商所的一辆老旧面包趴了窝,五人工作组能乘坐的只有乡里的那辆吉普车,好在黄亮平会开车,临时充当了驾驶员,这才避免了车中有人要坐大腿的尴尬。
车子开到了稻谷场边上便没了路,整座村庄犹如一个偌大工地,别说进四个轮子的车,两条腿的人想进去也是万般艰难,更可气的是,这些泥腿子们好似刚吃过豹子胆一般,根本不把他们这五位乡里的领导放在眼里,没人帮忙领路不说,连让个路的人都找不着一位。
陈苍伟原本是候在了村口的,可村民们容不得他享有特权,你特么不出钱还不愿出力?除非你赌咒发誓说等路修好了不会沾上你陈老贼的一只鞋印。时刻牢记田乡长叮嘱的陈苍伟不敢违拗民意,乖乖地拿起了铁锨,加入到了搅拌混凝土的队伍中。
不过这老贼的心思根本不在干活上,伙同他的五侄子,时不时便要向村口方向瞄上两眼。
好在搅拌混泥土的稻谷场就在村口,看到那五位领导的身影,陈家叔侄连忙洗净了手一路小跑迎了过来。
快到中午饭点了,陈苍伟盛情邀请五位领导去他家用膳。
工作组就是为陈苍伟说话来的,至于村里的民愤,乡里根本没放在心上,认定了只要打击掉暴发户的嚣张气焰,村民自然就会老实下来,所以,这顿午饭必须在陈村长家里吃。
前提是不能喝酒,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不良分子加以利用。
有了陈家叔侄的带路,进村就容易了许多,只是绕了半个村,多走了一里路。陈苍伟为这顿午饭早有准备,五位领导进屋坐下没多久,餐桌上便摆满了各色菜肴,有鱼有肉,有鸡有蛋,甚是丰富。
不喝点实在是可惜了这一桌好菜。
费铁城以钢铁般的意志压制住工作组的酒欲,并成功将同志们得不到满足的郁闷感转化成了对暴发户的阶级仇恨。
一时间,陈大村长家的餐桌俨然成了宣誓台,一个个摩拳擦掌,誓要那万恶的资本家付出惨痛的代价,并向广大人民低头认罪。
……
杨家新宅,顶层凉亭。
猪仔将偷听来的消息汇报给了表哥。
杨锐淡然一笑:“他们不喝咱们喝。”
黄大龙积极响应,立马去到楼下搬上来一箱冰镇啤酒。
张绍本颇有些犹豫,道:“不好吧,工作组吃过了午饭就会过来,咱们这一身的酒气……”
黄大龙打断道:“怕他阿婆个腿,供货商来给咱们送货,咱们留人家吃顿饭,不喝点酒怎么说得过去?”
李振堂抚掌大笑:“大龙说的对,咱们陪供货商吃饭喝酒,天经地义,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说不了咱们什么。”
大热的天,喝点冰啤酒确实舒坦,猪仔看着那四位大口喝酒的痛快劲,忍不住馋虫挠心,向黄大龙讨来了一杯。
一口入嘴,猪仔的表情顿时僵住,坚持了两秒,终究还是未能咽下,头一扭,噗的一下喷在了地上。
“一股子马尿味……”
众人大笑,臭不要脸的黄大龙搓着猪仔的脑壳调侃道:“你怎尝出是马尿味的?哦,知道了,你肯定偷喝过马尿。”
猪仔气红了脸,小声怼道:“你才喝过马尿呢,你家都喝过马尿……”
黄大龙乐得不行,手指杨锐道:“我家就在这,家里总共俩人,我一个,你恶霸哥一个,猪仔,你是说恶霸哥喝过马尿是吗?”
猪仔被气得直切牙,吵嘴吵不过,动手更打不过,可怜的猪仔只得化悲痛为饭量,自个多吃一口,万恶的大龙哥就得少吃一口,哼,也算是报仇了。
喝到了劲头上,黄大龙跟李振堂猜起了拳,俩人别看拳臭,可嗓门却是一等一的大,正在往这边赶来的工作组领导老远就听到了,费铁城首当其冲,禁不住黑了脸。
明知道工作组已经进了村,不在岗位上老老实实守着,却在那边花天酒地划起了拳,这分明是蔑视工作组,分明是对乡领导的大不敬。
陈苍伟唉声叹气,连连摇头,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样,领导们都看着了吧,不是我陈苍伟不作为,实在是那小贱种太嚣张。
薛家强扫了眼身旁的同事,得到了相同的义愤填膺的反馈,心中暗自欢喜。君子报仇,十天刚好,恭喜你个暴发户,成功将各位领导的怒火再抬高了一个阈值,如果说之前预估的结果是死翘翘,那么现在重新预估,一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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