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顺着他的额头,沿着鼻梁,下巴流了下来,但没有丝毫的狼狈之意,他深眸微微一动,抬起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水渍。
我一直注视着他,良久后才淡漠开口道:“陆晋南,是不是在你眼里,无论是离婚前还是离婚后都可以这么随随便便的对我?”
他握住纸巾的手明显的僵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了,他抬起眼眸看着我,低声问道:“打也打了,泼也泼了,消气了么?”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漠的看着他,陆晋南的手机在此刻突然响了,我趁着他接电话的时候离开了包厢,从紫霞阁出来,我直接打车回了半山别墅。
都说爱一个人有多深,恨一个人也可以有多深,我对陆晋南虽然谈不上有多恨,但他最近的所作所为我是真的心凉透了。
我一整天都在家陪小馒头,直到傍晚小馒头睡觉后,我给老宅打了个电话,将今天办理离婚手续的事情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没说什么,只是让我有时间多回去老宅陪陪她,让我别忘了,当初签字的时候就答应过她,无论怎么样,她始终都是我奶奶。
老太太对我的好,已经超出了我对她的好,她身为长辈能够跟我说出这样的心里话,作为晚辈的我自然也不会拒绝。
晚饭过后,周妈抱着小馒头出去花园溜达,我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我将离婚证拍了照发给傅意,她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什么情况?你俩真的离了?”
我沉默了几秒钟,随即笑道:“本本都换了难道还有假?讲真的,我还挺喜欢这绿绿的颜色,比刺眼的红色舒服多了。”
面对我的开玩笑,傅意觉得一点儿也不好笑,她轻声叹了口气,跟着淡淡地问:“林棠,我怎么感觉不到你有任何的伤心啊?”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伤心啊,你不知道离了还能找下一春么?像你这种有家室的女人是没办法体会的。”我嘴上虽然说的好像是高兴的不得了,可心里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半点儿的喜悦。
傅意在电话那头轻骂了声,然后问:“你真没事?”我没多说,只是嗯了一下,傅意继续道:“小棠,我也一直没问过你跟陆晋南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俩就这么突然的离了婚,不管怎么样,有事情就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撑着,你要记住,还有小馒头,她还需要你。”
“我懂,好啦,不说这些了,你先带孩子吧,我还有事就先挂了。”我匆匆忙忙的说完,不等傅意回应我便将电话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就这么出神的坐在沙发发呆,好一会儿后,我侧目看向窗外,天已经渐渐黑了,我伸手将一旁的台灯打开,然后回过头正准备站起身时,眼睛忽然见看到玄关处站着的男人。
我心一惊,砰砰直跳,双眸紧紧盯着他,他仍是穿着今天早上那身修长挺拔的西服,短发下的脸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格外的英俊。
他站在这里多久了?怎么连声都不出啊?
我看着他,淡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这样的气氛十分的陌生,陆晋南脸色暗淡不太好看,他没回答我的话,而是单手插在裤袋里依靠在墙上,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后,嘴角擒着一抹薄淡的笑,他道:“我来看女儿。”
我微眯了眼眸,这个借口找的真好,我竟还无法拒绝,我不温不火地说:“周妈带她出去散步了,你先等等。”
说着,我将客厅的大灯打开,突如其来的亮光照射着我们彼此,我与陆晋南对视一眼便飞快移开了,经过今天早上在紫霞阁的事情之后,我对这个男人没多少好感了。
所以自然也是敬而远之,能不靠近就不靠近。
我不想跟他单独待在一起,我们之间隔着一道厚厚的墙壁,没离婚之前我们有话题可聊,而现在我们却沉默寡言。
这种单独的相处让我感觉很压抑,所以我赶紧给周末打去电话,电话刚拨出去,便传来开门声,周妈轻轻说道;“我们回来了。”
我看了一眼陆晋南,只见他已经迈出步伐走过去,伸手将小馒头从周妈手里接过来了,看着小馒头那双乌黑的大眼睛跟肉嘟嘟的小脸颊,无论是无关还是神色都隐约中透露着与陆晋南相似,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触。
别看小馒头还小,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力跟自觉,谁对她是真心好,她是能够清楚感觉得到的,也许这其中也有不可冲淡的血缘关系存在,所以当陆晋南抱着她的时候,她的双眼一直盯着他连眨都不曾眨一下。
陆晋南举着她,一只手拖着她的脑袋跟脖子,满眼的宠溺溢了出来。
我没有打扰他们父女的相处,轻声丢下一句:“周妈,一会儿你抱小馒头上来,我先回房了。”
我朝小馒头挥了挥手,她的眼睛转动了一下,我的余光看了一眼陆晋南,只见他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小馒头身上,我抿了抿唇,转身上了楼。
回了卧室,我将包里的离婚证拿出来放在抽屉里,上面的照片是直接从结婚证上扣下来的,陆晋南与我那时候还只是交易,所以脸上并没有笑容,反而是不太情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已经看完一集电视剧了,周妈还没抱小馒头上来,陆晋南应该还没走,而我自然也不会去催促。
索性就去浴室洗澡了,无论是卧室还是浴室,随处可见都是陆晋南的东西,我不便开口提出让他打包拿走,总觉得那样做太过绝情,所以只能维持现状。
洗完澡后,我才发现没拿衣服进来,就直接围了条浴巾出去,有点凉,浑身都瑟瑟发抖,我抿着唇将浴室门拉开,脚才刚踏出去,眼睛就看到陆晋南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他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一副好整以暇的目光看向我。
我皱着眉,故作镇定,毕竟我们早就坦诚相待,孩子都有了,我若在这个时候做出恼羞成怒的样子那就有点儿矫情了。
我一边说一边走去更衣室拿了个外套套在外面:“你还有事吗?”我将早就包裹的严严实实,走到化妆台前坐下,慢条斯理整理头发,从镜子里看着陆晋南,他也盯着我看,我说;“你是不是忘记奶奶说的话,我们离了婚,这儿就归我了。”